“那还成。”她头发不太干,带着一股子水汽,坐回原位,把头发顺到脑后,确保不会有水滴滴到纸面。
白愈看见她涂着深褐色药膏的手心,轻轻拉过来,将药膏抹匀。
“我去把面热热。”
“多谢,不必。”陈霜凌把干了的白愈小纸人放在手心点了点。
那面应该已经反反复复热了许多次,经此一遭,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吃,总想着身体晾干一会儿就先休息。
“回来晚了,真抱歉。”
“受伤了么?”
她头也不抬:“没。”
白愈默然地点点头。
陈霜凌伸手捻了张纸:“有尺吗?”
白愈拉开抽屉,将一把戒尺拿给她。
那戒尺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的赋已然看不清,掂在手里微沉,且总有时光交替的错觉,好像从她手里延伸到那头,就能看见几年前的场景。
她望着那处磨损,揶揄道:“你不会用这尺子抽过我吧?”
白愈性子温和,又总是纵容她,过于严厉的话都不曾落下一句,她都不曾想象过白愈用戒尺抽她手心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
“啊?”她诧异地抬头,下意识道,“我小时候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陈霜凌不过是随口一问,从未想过真的会得到这种答案。
白愈垂下眼帘:“并非如此。”
灯下美人,美人如玉,低眉之人浑身笼罩着淡淡的浅色光晕,恍若九重天那为凡人心动而受尽磋磨还被贬下界的神仙。
陈霜凌把另一端戒尺伸到他面前。
“那,你再抽我一下呗……”
虽然从前不贱,可她现在贱啊。
白愈从戒尺那端看向她,眸色中闪烁着不解。
她笃定白愈这回不会抽她。
怪不得他说,自己幼时对他疏离,想必是管教得有些严苛。
陈霜凌用戒尺抵在纸上,慢慢裁出长条,再斜着折叠两下,留出倒三角的口,将纸片人塞进去。
纸条依旧留出很长,白愈顺从地递上剪子,陈霜凌冲他笑笑,把多余的纸剪去,这样再看纸人,似乎就披上了大氅。
她把纸人放在白愈面前,说:“天冷了,记得添衣。”
“好,你也是。”
寒暄过后,她见白愈情绪稳定,便道:“你与沈择清下棋,其余的,他有说吗?”
白愈的视线从“穿着”大氅的纸人,挪到她身上,依旧是含笑的模样:“没有,不过提了一下阿霜从前烧了沈府一个下人宅子的事。”
那婆子是她用来与沈知荇结交的钥匙。
陈霜凌笑容依旧:“他跟你关系真不错。”
这事儿不大,当时还有叶岑潇护着她,就算叶岑潇撒手不管,沈府也不会说什么。
虽说自家的奴不能让外人欺负,可陈霜凌与沈府沾亲带故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不认为白愈会骗她,可刚回京就不安全,她不能松懈。
如果从房顶往下跳可以试探出眼线通常存在的位置,陈霜凌立刻就会这么做,可惜安排眼线的不是叶岑潇,会记挂她的生死,而是段绪年。
万一眼线不出手,她血淋淋地死在白愈面前,白愈可能就要缠绵病榻了。
濒死的花失去养分,在瓶里渴求一点阳光,图生的活力于颓败衰竭的身子中挣扎片刻就不得不怠废,残缺破碎的美感将萦绕在整个装饰华美的花瓶中。
光是这样想想,陈霜凌都要笑出声。
“先生,我们养朵花吧?”
她又捡起这个称呼,每当在温馨的环境中,她总想着利用微不足道的言行以此获得亵渎道德的愉悦。
“现在么?现在养是活不成的,不过我们可以种些梅,只是等它开要慢些。”
陈霜凌突然不想养了:“好困。”
她滚上榻,抱着被子,作势要睡,窗外残留着雨声,雨势减小,声音就变得忽轻忽重,白愈坐在桌前,抚上那枚玉佩。
陈霜凌发觉身旁久久没有动静,背过身来,笑说:“陪我休息吧,明早我给你戴上这个玉佩。”
她晃晃手腕,烛上的光在银镯子上轻灵滑过。
白愈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儿。
“好。”
他褪了外衫,留件里衣,与陈霜凌保持很好的距离,陈霜凌转过身,背对白愈,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近他。
“如果让我知道你与沈择清或者苏寻远有什么其他关系,我会疯的。”
陈霜凌的音色并不娇俏温软,因着平日总是那副纨绔风流的模样,拉近了她与众人的距离,如今放下戒备,吐露真心,反而使气氛凝固。
白愈眼里明晃晃的笑意还是淡去了。
“阿霜不必疑心,无论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