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行院人家，是徽州颇大的一家，养了好几个护院，都会些功夫。平日里有人想捣乱，他们就会出手教训，我悄悄跟他们学了些动作，自己暗中没事就在腿上手上绑东西，也胡乱练些力气。”
“后来，有次一人提剑来找客人的晦气。那人说客人是个恶霸，要宰了他替被害死的人报仇，但不想连累行院人家，要将人带走再杀。老鸨不肯，让护院围杀，那人一手提着胖子一手打架，又不愿意多伤人，颇为缚手缚脚。我见了，就暗中绊倒了两个护院，让他趁机提着胖子跑了。”
“啊！”古芝娘跟杜玉娘同时掩口惊叫起来，古芝娘急急地问：“那，那老鸨岂不是要……”
“没想到，那人后来又回来了。”林轻筠仿佛没听到似的，打断了她的话，依旧笑着往下说：“他说自己被官府追捕，要在这里躲几天，问我怕不怕，会不会告诉其他人。我说不会，还藏了馒头和水，分给他。他看着我，叹着气说，‘你怎么是个丫头呢？你若是个小子，我就教你几手，将来说不定还能锄强扶弱，做下几件侠义事。’我很不服气，就说‘我是个丫头又怎么了？难道丫头不是人么？’他摇摇头，说‘你这般出身，又是个丫头，必定长了一双三寸金莲，连路都走不了，还谈什么学拳脚功夫’。”
“我那时也是年纪小，不知世事，直接把脚露给他看，说‘你瞧，我没有缠足’。他愣了一下，大笑起来，说‘好，丫头有志气，我本也是瞧见你那天绊倒护院的动作有几分拳脚的痕迹’。然后，他就教了我一套拳法、一套刀法、一套枪法。不过从前待的地方小，练练拳法就差不多了，刀法有时会借着跳扇子舞练，枪法可真是等到现在才有地方练了。”
她说完，自然至极地转头望向古芝娘提来的竹篮，吸吸鼻子问：“许久不练功，费力气，肚子都饿了。芝娘，你是拿了早饭过来么？”
“是呀。”古芝娘知道她不愿意被人心疼、同情甚至怜悯，忙上接话说：“我娘说，平时你们都是去买早饭的，白雀街离集市近，东西便宜，狮子街附近都是店铺。大户人家都是自己做早饭的，哪有早饭卖给你们哦！就做了蒸饼、肉酱和粥过来。”
林轻筠：“那可太好了，稍等一下。”
语罢就往后院去。
杜玉娘张张嘴想说什么，江重涵已道：“太阳快出来了，院子里暖和些，我去搬桌子出来。玉娘，你去把碗筷拿来。芝姐姐，只有我们吃怎么好？麻烦你去请大叔大娘一起来吧。”
“好。”两人点头，各自去了。
杜玉娘走到后院时，刚好与提着热水的林轻筠撞上，她登时愣住了。林轻筠却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只笑着交代：“动作小心些，别摔了或者砸到自己的脚。”
“嗯。”杜玉娘轻轻地应了一声。回到正院，里头已经摆好了桌子凳子，古家二老也刚到。
江重涵先请二老坐下，而后晃了一眼，见到小姑娘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却没有做声，只是接过了碗筷分着。“筠娘说不用等她，她一会儿就来。玉娘，早上吃饱些，待会儿我要整理出东耳房来。”
杜玉娘的心思一半还在自己的心事上，脱口道：“义兄，东耳房我已经拿来做库房了，放着缎子呢。”
“我知道，是耳房外间吧？”
杜玉娘点头。
“里间还没堆东西，底下的地下室应当也没整理，我打算把里间整理出来当祠堂，然后买些香烛三牲，趁早去祭拜祖坟，将祖先的牌位都迎回来。”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杜玉娘跟余大娘各只抓住了一个。
“什么？还有地下室？”
“说得对，涵哥儿，既然搬回祖宅了，就该把牌位迎回来，孝道可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