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有人在郑瑶耳边呼唤,她睁开惺忪睡眼。一个覆着淡蓝色鳞片,红眼珠的鱼头凑向她。郑瑶本来缓而低的心脏瞬间狂跳。
她感胸口窒息,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贱奴起开,你吓到九娘娘了!”河伯勃然大怒,一脚踹开小蓝鱼,转对床上人,温存细语,“夫人哪里不适?尽管与我说。”
一边说一边为她输送灵力。
他这番温柔模样,令得在场的其他娘娘嫉羡不已。
为首的红衣娘娘,凤眸含煞,冷冷道:“这凡女脆弱,纵得大王精细呵护,也活不过一甲子,何必浪费自身仙力。”
这话是指床上的新娘子,其余娘娘却也脸色煞白,身子抖颤。
郑瑶中午在办公室批改作业,随后小憩了会儿,没想到,一觉醒来,“天地转变”。
她一时摸不清情况,听他们这些云雾之语,身体不能控制,情不自禁落泪。漳水河伯见此甚是怜惜。他对红衣娘娘道:“世间灵力衰微,精怪仙灵尚且艰难,何况人乎?此话莫要再说。”
又对他几个凡人老婆道:“尔等跟我,算是有一番造化。我修炼有得,必为你们延年益寿,甚至筑基叩道。”
凡女们哪敢多言,触他二人霉头,齐齐福身道:“多谢河伯赐福。”
河伯对新娘子情意绵绵,即使骄横的大娘娘也不好拂他的兴致,行礼离开:“恭喜大王添得美人。”
其余娘娘亦是恭喜离开。
鱼女蚌精焚好香炉散去,独留河伯与他新娶的娘娘。
河伯的灵力舒缓了郑瑶的窒息感,现下疼痛大消,神智清明。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心中略一思索,对坐在床边男人斯文道:“敢问尊下,此为何地,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头顶虽长着两支银角,但五官端正,身穿蓝色金边袍子,胸口系着红绸大花。很像是个人模样。对自己又释放善意,所以郑瑶并不是很怕他。
她视线逡巡四周,细腻玉白的大理石地板,红帐顶悬着颗拳头般的夜明珠,两边幔布垂下,红烛流泪生辉。
紫檀木的梳妆台旁摆了架精致的小鼓。象牙狮子为底,两只仙鹤一左一右环卫白皮鼓。
见她目光落在鼓架上,河伯笑着道:“喜欢么?”他没有说的是,此物正是他为她专门准备的。
方才的心悸证明她不是在梦里,那就是穿越。那她是谁?
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是人非人的生物。她想到的太多,太乱,以致不想说话,却又不能不说。
“我不记得了。”郑瑶心里坠坠的,怕被人发现不是本尊,遭遇不测。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她醒来时的怪异处解释通了。
河伯闻言微怔,继而大笑:“莫怕,你是我漳水的九娘娘。”
从河岸献祭下来的少女,有少许不幸的会身残,严重甚至死亡。而郑瑶只是失忆了,着实是件小事。
何况她记不得前尘,对河伯来说是件好事。那样她就不会惦记父母家人,日日想回去了。
河伯高兴过后,讲起了他们相爱的故事。
她在县城里卖糖水,暑热天里送货到漳水码头,熬得是荔枝水,放在井水里冰了一晚上,又甜又凉。
他恰好遇见,想喝上一杯,却未带银钱。善良的少女免费送了他一碗。
一来二去,他们便熟了,生了情愫。
“……我告知了县里乡老和你父母,迎娶了你。”男人语气温和,眼眸带着柔光,仿佛在回忆美好的过往。
郑瑶心中不屑,一个人没了记忆,又不是变傻了。且不说他这个河伯是不是真的,纵使是清贫人家,只要疼爱孩子,也不愿孩子嫁与灵怪。
灵怪脾气难测,喜怒无常,自家女儿嫁过去,毫无倚仗,恐被欺凌。
至于为何不觉得他是仙人,作为华夏人,她听闻过许多传奇神话,可没听过正派神仙骄奢淫逸的。
即使有,那也是邪神恶神,终不是正统。
郑瑶藏住心思,眉眼微弯,露出笑容,复又黯然道:“河伯乃是神祗,小女不过肉眼凡胎。不需一甲子,只区区十几年,就俊郎配老妇了。”
只此黯然之色,便教河伯心醉。
她继续举袖神伤,泪珠儿轻垂:“若是如此,还不如当初不相识,省得妾身空欢喜一场。”
说着扑在锦被上,呜咽哭泣。
她这般作态,倒不是看上这邪灵,与他好好过日子。而是从前看志异小说,有些精怪吸元阳或者元阴以壮己身。
她害怕这河伯也练了邪门的双修功夫,一时兴起,将自己吸干了去。
只希望说些虚情假意,又提自己是肉体凡胎,令他有所缓容。
郑瑶歪打正着,算猜对了。这漳水河伯虽不吸人元阴,但为了快乐,确实使了些对女子身体有损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