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瑶上前,夺过王老头手里绣帕,看向众人:“仅仅一块绣帕就可以定人的罪吗?”
她抓住一个婆子的手腕,道:“你也可以秀裁剪一块帕子,绣上莲字。”
那婆子畏畏缩缩,不敢应答。
众人却想,这话是有道理的。随便一块帕子就被定罪,王府里不就乱套了?
二少爷对王老爷道:“儿子觉得这位姑娘说得有理,一块帕子决定不了什么。”
王老爷叹气,理智渐渐回笼。
这时衙门的捕快和仵作到了,经过大致的检验。三少爷是先被杀人死,后又被取出心脏的。
王老爷老泪纵横,问道:“敢问捕头害我孩儿的是人是妖?”他正妻就是生三儿去世的,所以素日对幺儿溺爱了,没想到先走的是他。
说实话,这年头的事都是有点玄幻甚至魔幻的。什么狐狸报恩,水蛇害人,老马开口……
捕头也不敢断定是人为,只道:“行迹是人,但如此诡异残忍的手法,也有可能是妖怪行事。”
到底没查出来。
不过也没冤枉陈秀莲就是。
经此一事,王老爷看到大儿媳就想到死去的三儿子,对她没了往日的慈和。她提议让郑瑶抓妖之事,自然也没有通过。
王老爷预备自个儿找道士。
这天早晨陈秀莲感觉身子不爽利,惫懒困倦,在走廊上与桃夭擦肩而过。谁知那桃树精就倒在地上,身边还出了大片血。
她身边的丫鬟则立马喊:“快来人啊!大少奶奶将桃姨娘推倒了!流了好多血!”
王府许多人出动了,在屋里喝药的王老爷被惊动了,生气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人多过去瞧?不做事了!”
一小厮出去探消息,回来哭丧脸道:“回禀老爷,是大少奶奶把桃姨娘的孩子撞没了!”
王老爷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道:“休了这个……毒妇,丧门星啊!”
全然忘了,从前他评其为贤妇、才女,宜家宜室。
当天晚上,陈秀莲拿着一顶小包袱,被逐出王府。古人黄昏嫁娶,行完仪式正好夜晚入洞房。她的离开和到来都是晚上。来时薄薄的嫁礼,走时亦是身无财物。
郑瑶识趣地带着柳进出来了,与陈秀莲撞面。陈秀莲和柳进都觉得尴尬。
郑瑶站出来道:“陈姑娘,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哦……也是……我只能回娘家了。”陈秀莲一阵恍惚。
郑瑶见她还是迷迷瞪瞪的,叹息一声,使了个法决让她精神。
陈秀莲清醒了些,为两人说了路。柳进跑着去找了马车,郑瑶留下来陪她。
等半个时辰后,柳进满头大汗,后面跟着个牛车。
陈秀莲看着破落的牛车,又矮又小,眼里浸满了泪水。风风光光的进门,落魄的回去。
柳进以为她是在嫌弃牛车寒冷破落,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夫人……不,陈姑娘,天色太晚了,我只找到牛车。还望你海涵。”
陈秀莲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太没用了。都怪我……”
她掩面啜泣。
郑瑶静静坐在一旁,不说话。夜风吹过,寒冷刺骨,柳进小声温柔的安慰这个失意的女人。
郑瑶很疑惑,难道面对这夜色,陈秀莲就没有片刻的放松吗和解脱吗?
不用再担忧每日的尔虞我诈,不用再面对质疑。不也是件好事吗?
或者她心有不甘,要报复回去?
都没有,有的只是哭哭啼啼和痛苦迷茫。
她是她见过最传统的女人。即使被妖神霸占过的刘晚娘李芽,也没有选择哀嚎,自怨自艾,而是重新开始生活。
她们为这不容易的新生,祈求的下半生,珍惜并努力地活着。
郑瑶不能理解陈秀莲。也许因为两人没有沟通?
郑瑶突然开口道:“陈姑娘,王府发生的事,罪不在你。你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以及想拯救众人的好心人。”
“你没有成功,还被人构陷出府。后悔的该是他们。好言难劝该死鬼。”
陈秀莲震惊,似乎难以置信郑瑶说出这番话:“你身为女儿家,用词应该文雅,性情应该温淑,怎么能……”
柳进在一旁鼓掌,鼻头冻得通红,仍掩饰不住强烈的赞同:“郑姑娘说得对!你先前的婆家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姑娘你多温良持家的一个女子,被他们欺负成这样。可见人还是凶一点好。”
陈秀莲沉默了,没想到柳进身为一个男子,竟然赞同郑姑娘这番野蛮的话。她头一次有些疑惑:“可是父亲和公爹都教导我温良贤德,以和为重。”
她低下头:“怎么能横冲直撞,惹人厌烦?”
柳进赶忙道:“陈姑娘你和我以前有点像,都是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