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1 / 2)

去往幽州的马车上,王念泽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词集,旁边的使女碧霄劝道:“女郎,此处是官道,还算平坦,若一路上有颠簸之处,仔细伤了眼睛。”

王念泽笑着答她:“只是风临居士的词,我实在是喜欢得紧,一旦拿起来,就放不下了。”

碧霄亦笑:“女郎若喜爱什么,都是十成十的分量。如若不爱,一丝一毫,也是入不了女郎的眼。之前崔女郎赠的一片枫树叶子,您当宝贝似的,放进八宝盒里,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结果郑郎君送来的玉佩,您都懒得瞧上一眼,就让凌云收起来了。要是郑郎君知道了,还不说您偏心。”

王念泽说道:“他送我东西,不过是应付父亲罢了。送给他的红颜知己,也都是一样的东西。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碧霄叹气:“郑郎君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太多了些,但愿与女郎成婚后,郑郎君能够把心收回来,和和美美才是。”

王念泽绷不住,笑了:“我的好碧霄,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的。一个人的性情如何,又怎么会因为成婚就变了呢?你呀,就不要因为他,再继续费心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天下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而劳心劳力。操这么多的心,我都心疼了。”

碧霄听了王念泽这一番论调,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里过。

“女郎,知道郑郎君的事情,您就没有伤心难过吗?”

“这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外面还有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我与她们相比而言,已是极为幸运的了。况且,我又不钟意于郑之范,只要过好我们的日子,管他做甚?”

“可,可是,女郎与他是指腹为婚,将来是要成为夫妻的。若是夫妻感情不睦,女郎也不会舒心啊?”

“大族人家,不都是如此。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私下里如何,我才懒得去理会。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紧的官司不知凡几,谁耐烦关心这些。”

原来,王念泽一行人,去往幽州,是为了北方的生意。北方边境时有摩擦,几番来回拉扯后,朝廷终于同意,在幽州地界上,设立两个互市点。这两个互市点是朝廷与突厥铁勒部,交易的地点,王念泽此行,便是要抓住此次机遇,加固自己商行在幽州的部署。

这商行原本是王念泽母亲的嫁妆,王念泽的母亲沈世英,是巨贾沈天纵的独生女儿。王家本自恃清高,瞧不起出身商贾的人家,不屑于与沈家这样沾满铜臭的门第扯上关系。但王家在卷入废太子一案遭受重创后,急需恢复元气,此时其他豪族为求自保,纷纷对王家避之不及,唯恐惹火烧身。而沈世英自见过探花游街,便对王念泽的父亲王静石上了心。沈天纵爱女心切,托人登门,透露了一两分说合的意思,先试探一下王家的口风。

王家一开始还在摆阔架子,欲拒还迎。奈何沈世英已是一番情根深种的模样,沈天纵只得委曲求全,放低自己的身段,亲自登门,造访王家。

一来二去的拉拉扯扯,虚与委蛇之后,终是敲定了沈世英与王静石的婚姻大事。两家讲定,沈天纵名下的半数产业将作为陪嫁,随沈世英一并进王府。

王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认为自己乃是时势所迫,自诩为当世清流名士,却不得不屈心抑志,与沈氏这般的商贾之家相结交。王静石虽属意士林望族之女,与沈世英结亲不情不愿,可又不好得罪太过,心中郁郁,倒是增添了一番为家族献身,而忍辱负重的味道。

沈世英十里红妆进了王家,自以为得偿所愿,心中欢喜。每日为了王家的大小事务操持,夙兴夜寐,只想着万事周全为好。王静石对沈世英的辛苦不管不问,情份亦是淡薄,这夫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世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拿自己去焐一块千年寒冰,无论花什么心思,费多少功夫,都是无用。沈世英这般为了王家,为了王静石,日复一日,上下操劳,身体是垮了下去,再加之,王静石的冷心冷肺,还落了个心结难解,积郁于身。

成婚一年有余,沈世英有了身孕。确诊有孕之后,沈世英仍是忙里忙外,不得空闲时间休憩。她为人刚强,不肯于外人面前示弱,硬是撑着身子,为王府料理家事。作为巨富沈天纵的独女,沈世英平生顺风顺水,只有在王静石此处摔了跟斗。偏又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挂在这么一棵树上,走了这条路,便宁死也不肯再回头。

等到生产发动那日,苦苦挣扎了一日两夜,沈世英拚死拚活,最终于深夜产下了一位女孩儿。孩子出来后,沈世英已然气若游丝,连睁眼的力气都剩不下了。

此时,产房内传来了两个接生婆的惊叫,沈世英产后大出血,还带有温度的液体,不消片刻,在床褥上蔓延开来,像极了艳丽的花朵。沈世英的面色迅速衰败了下去,生命力无可逆转地流失,干涸。接生婆们慌忙把一床薄被子盖在沈世英身上,将守在外间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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