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自己骑车回家?”宋子扬把单车从车棚里推出来,一脸怀疑地看着骆初见。
“骑车方便点。”骆初见笑了笑。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骆初见学骑单车还是宋子扬教的,十来岁的时候,学了半个多月没学会,被宋子扬不知道骂过多少次笨得像猪,还是宋子扬突然在后面悄悄放了手,她没发现,才自己骑出了一小段,摔怕了,赖着说自己已经会了再没碰过单车。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当时到底学没学会。
“不用了,我叔叔家和你家都不在一个方向,隔得太远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打电话。”宋子扬边说边迈腿骑上单车,和骆初见一起驶出学校。
树影婆娑,光影斑驳,空气里栀子花香甜的味道还在,只是没有最初时的浓郁。单车穿行过小道,惊起两三只在地上觅食的麻雀。
不长不短的梧桐道上,单车上的流年、青春飞逝而过。
在校门口和骆初见道别后,宋子扬驶出一小段,停下来,回头见骆初见骑得还算平稳,才放心离去。
骆初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房间里搬出个榻榻米,放在向西的阳台上,拿了本书摊在膝上,曲腿席坐在软垫上。
每当有晚霞的时候,她喜欢搬个椅子或者铺个软垫,坐在阳台上看霞光慢慢染红整个天际,看飞鸟从火红的天边掠过,直到霞光从绚烂至极慢慢褪色变暗,华星初上。
婶婶提着菜回来,她忙利落地收起软垫,去厨房帮婶婶折菜洗菜。
“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去吧,厨房里有我就行了。”婶婶拦住她去拿菜篮的手,把她往厨房外推,“你叔叔知道会骂我的。”
“我没什么做的,婶,你工作一天也辛苦了,我不会做饭,只能帮你折洗下菜。”
婶婶也不真拦她,挑着眉笑笑,“我啊这辈子命苦,工作累死累活,挣的钱还不够家里日常开销,羡慕你妈妈,工作轻松,回家老公家务全包,女儿又优秀懂事,这是上辈子修了多少福分。”
她自觉唯一比得过的,就是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
骆初见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腔。
婶婶的儿子,也就是骆初见的哥哥骆远,高考没考上,不想再继续读书,叔叔二话不说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再复读一年,要么选一个专科院校走专升本这条路,不读书,不可能,最后骆远选了一个离家不远的专科院校。
骆远平时住校,周五没课,就在周四上完课后回家,婶婶正在炒青菜,接到骆远的电话说他到家楼下了,行李有点多,让下去接他,婶婶匆匆解了围裙,让骆初见把菜炒会儿,洒点盐和味精再起锅。
骆初见从小到大都没做过饭,最多帮她爸爸在厨房里打打杂,面对一锅半生不熟的菜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按着婶婶说的,炒会儿后放盐和味精起锅。
婶婶提上来一个黑色大行李箱,累得气有些不顺,转头就进了厨房,系上围裙。骆远背了个书包,提着一大袋零食,后脚才到,一进门就打开冰箱拿出几瓶可乐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晚饭很丰盛,都是骆远爱吃的,骆远夹了一筷子青菜,吃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紧皱起,表情苦涩,将菜吐在了桌上,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这菜太咸了,盐罐打翻了吗这是。”
那盘菜是骆初见放的盐,她夹了一块尝了尝,确实咸得难以下咽。
“现在青菜都是几块钱一斤,浪费了。”婶婶低着眼挑了挑碗里的菜,表情语气都是淡淡的,听着却没有表示可惜的意思,而是在隐性地表达一种不满。
“妈,我们食堂又涨价了。”骆远飞快地转了转眼,趁此接着说:“妈,你下个月能多给我打点生活费吗?”
“怎么又要钱,你的生活费还不够?”婶婶干脆放下碗筷,铁着脸看着骆远,“你们食堂吃的是山珍海味,那么多钱连吃饭都不够?”
“你爸爸在外跑货运,天南地北的,你以为很容易,你就不能节约点?你想累死你爸啊?”婶婶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边说边瞥了一眼埋着头吃饭的骆初见,长期压抑在心里的不满在那一瞬,从眼里显露出来,“你大伯家这么有钱,你妹妹还这么节约,该花的可以不用花的你要拎得清。”
骆初见客套了几句,她家也只是普通家庭,“要不,我每个月把我的生活费分一半给哥吧。”
“那怎么行,初见,你自己也要用钱,不用管他,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他钱的。”
“一半是多少?”骆远见有希望,脸上有了笑容,伸长脖子看着骆初见问她,一脸的期待。
“我只有在学校吃一顿中午饭要花钱,用不了这么多,婶婶,你们挣钱也不容易,我在这里住着,也该交点生活费。”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婶婶缓了缓脸色,依然铁着脸,没把她的话当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