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咯噔了一声,奉延被夫人救了后,一心报恩,勤勤恳恳地保护姑娘,少有露出不满的情绪。
而且,奉延之前被姑娘派来京城打点府邸一事,如果他有不满,也只会是因为姑爷。
安玲看过话本,什么读书人高榜提名后厌弃糟糠妻,一旦联想至此,安玲心下瞬间凉了半截,姑爷不会也是这种薄凉之人吧?
但如果真是这样,姑爷何必将姑娘接入京城来?
安玲一头雾水,纳闷地看向奉延。
许是他们声音过大,又或者是室内人乍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过轻,室内很快传来声音:
“进来。”
安玲和奉延都是脸色一变,有点讪讪,没想到会把姑娘吵醒。
安玲很快进去,就见姑娘已经倚坐在了床头,她拿着外衫替姑娘披上,才将奉延叫进来。
姜姒妗一双黛眉蹙拢,哀怨地看了两人一眼,她刚睡下就被吵醒,人都是恹恹的,她语气闷闷:
“你们在说什么呢?”
安玲也看向奉延。
奉延三言两语将来意说明:“我来京城这段时间,姑爷都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味。”
京城是有宵禁的。
整日都只赶在宵禁前回府,还是浑身的酒味,可想而知不会是从酒楼中沾染到的。
衢州位处江南,一到晚间,总有一处地方是灯火通明的,奢靡之声整夜不熄,朱雀桥上看去,湖面上是画舫琳琅,京城富贵,但在此方面,却是不如江南,奉延在衢州多年,一眼便能瞧出姑爷是从何处回来。
姜姒妗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杏眸轻颤了一下,她一点点抿紧唇。
奉延一时哑声,他和姑娘也算自幼一起长大,自是心疼她,如今甚至有些后悔告诉姑娘这件事,至少也该等姑娘休息后再说。
而不是让姑娘历经车马劳顿,一身疲累时就听见这种糟心事。
姜姒妗扯了扯手帕:“他初入官场,许是有应酬。”
话是这般说,但姜姒妗的情绪不可抑制地差了下来。
明知她今日抵达京城,周渝祈却不见身影,是不是又在烟花之地?
衢州到京城有半个月的路程,什么样的应酬,才能让周渝祈日日都身染酒气回府?
奉延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将账本递出去。
姜姒妗意识到什么,她立即接过。
奉延来京城办事,甚至要安排宅院,自是不会空手而来,他赶往京城时,姜姒妗给了他一匣子的银钱,足有白银五千两。
京城这般寸土寸金的地,三进三出的府邸也不过一千两,这般还是地段好的。
姜姒妗给奉延银钱时,也存了周渝祈要打点门路的心思。
但她没想到周渝祈短短一段时间居然用了这么多——不过半个月,周渝祈从账房中支出了两千两白银。
甚至不算周渝祈离京时,姜姒妗给他的银钱。
听见周渝祈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时,姜姒妗只是稍变了脸色,但如今,她却是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寻常人家一年用度开销也不过十两银钱,周渝祈到底做什么了?
姜姒妗身出商户,对银钱自是敏感,她姜家便再有钱财,也禁不住这般消耗!
姜姒妗是彻底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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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翰林院。
将要下值,周渝祈记得今日妻子抵达京城,收拾了东西便要准备回府。
但不等他离开翰林院,便听见门口有人在唤他:
“周兄。”
周渝祈只闻其声,就知道来人是谁,待抬头时,他已经是一片笑脸:“杨兄怎么在这儿?”
杨鞍勾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
“自是来找你。”
闻言,周渝祈当即知晓杨鞍是何意,不由得眼神些许闪烁。
杨鞍是吏部侍郎之子,他也是一时侥幸结识了杨鞍,这段时间跟着杨鞍出入烟花之地,他有心搭上杨鞍这条船,便是花出去了不少银钱。
钱花出去时,周渝祈自然也觉得心疼,但只要一想到能搭上杨鞍,便也觉得值当了。
只是今日……
周渝祈难得有些迟疑。
夫人刚来京城,他白日不在还能说是公务耽搁,若下值后还不回府,怕是要落得夫人埋怨。
周渝祈来京城赶考,有两三月未曾见到夫人了,心中自是想念。
他和夫人成亲两年还不曾分离这么久过。
一想到会惹得夫人生恼,周渝祈不由得面上露出些许犹豫。
但很快,在看见杨鞍脸上露出不耐烦时,周渝祈立即做出了决定,他笑着道:
“杨兄请。”
杨鞍短促地笑了声,意味不明。
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