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容。
爸爸的朋友叫姜诚,是爸爸的合租室友。
昨晚他应该是熬夜加班了,眼眶下面有黑眼圈,眼睛里还带着血丝。
他看到我贴在门上不肯离开,开始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我对着他‘喵’了几声,怕他听不明白,又跳起来想要够到门把手。
他果然理解了我的意思,伸手摁下了门把手,进了爸爸的房间。
我跟在他后面溜了进去,一跳跳到了床上。
爸爸还睡着,两眼紧闭,大概是觉得不舒服,眉头紧锁着,面色通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姜诚比我懂得多,抬手摸了摸爸爸的额头,他‘嘶’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我心里更加慌乱了,我只是一只猫,做不了什么,只能低下头舔了舔爸爸的脸颊。
爸爸的脸烧得滚烫。
姜诚伸手推了推爸爸,爸爸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嘴巴微微翕动了两下。
我赶紧把耳朵贴近了些。
爸爸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幸好我耳力好,才听清楚。
爸爸喊的是‘乐乐’,我知道,这是妈妈的名字。
我不清楚爸爸为什么突然叫妈妈的名字,姜诚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手臂交叉在身前叹了口气。
我冲着他叫了两声,他理都不理我,转身出了卧室,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块毛巾,里面包着什么东西,毛巾被弄得鼓出来了一小块。
姜诚把毛巾打开,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冰袋,他把冰袋搭在了爸爸的额头上。
爸爸的体质还算不错,第二天早上,他就自己起来了,我舔了舔他的脸颊,已经不烫了。
我的心顿时没那么慌了。
后来我问过Glück,我为什么会感到那么慌。Glück跟我说,那是因为我跟爸爸算是相依为命了,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留在了国内,爸爸身边只有我了,而我身边也只有爸爸了。
Glück说得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姜诚对我很冷淡,他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会主动黏着他,这样挺没意思的。但不得不说,这次幸亏姜诚也在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爸爸。
这么一想,我看他就顺眼多了。
姜诚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他按着爸爸的肩膀叫爸爸在餐桌前坐下,自己又回了厨房里,不一会儿就端着一锅热腾腾的东西出来了。
我跳到爸爸的身上,凑近了一看,是一碗白乎乎的东西,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姜诚叮嘱爸爸:“趁粥还热着,赶紧吃吧。”
原来这是粥啊。
爸爸笑了笑,拿起了调羹:“谢了兄弟。”
姜诚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爸爸正吃着,姜诚忽而开了口:“阿彦,你……还没忘了她么?”
我来回看着爸爸和姜诚。
他们在说谁呢?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低垂着头只顾着喝粥,但我总觉得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
爸爸吃得很快,盛得满满的一碗粥马上就见底了。
姜诚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个问题:“阿彦,你生着病,嘴里却还叫着她的名字。她当初那样对你,值得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么?”
我突然间就醒悟到姜诚说的那个‘她’是谁。
他说的是妈妈么?
昨天爸爸生病的时候,喊的不就是妈妈的名字么?
我还是不够聪明,因为我只听懂姜诚问起了妈妈,却不明白他和爸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抱着我站起了身,姜诚坐在餐桌前,朝爸爸喊了一句:“阿彦,放下吧,人得朝前看!”
爸爸背对着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说:“你听错了,我只是在叫我女儿。”
我一时有点懵。
我不叫乐乐,我叫乐小乐啊,这还是爸爸帮我取的名字呢。
爸爸怎么就忘了呢?
姜诚哼了一声:“阿彦,你给你女儿取那个名字,不就是因为你还忘不了么?”
忘不了?
他们说话为什么像是在打谜语?
爸爸还是没转身,抱着我的那双手臂却忽然收紧了些。
“你想多了,我只是懒得再改名字而已。”
我探出脑袋,朝餐桌那边看了看,姜诚对着爸爸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阿彦,她还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