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覃凤声又是频频侧目。
铃声响起,霖慈几乎脱力。分到同一考场的只有她和覃凤声,不过她已无暇寒暄什么。
覃凤声弯腰歪头看她,像是要确认她还有没有哭,“只是一场考试而已,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你这样下一场怎么考?”
两个人趴在走廊栏杆上放风,霖慈撇撇嘴,破罐子破摔,“我警告你,我现在心理非常脆弱。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覃凤声低头看看,“这是二楼,你跳下去摔断了腿,还得考试。”
“覃凤声!我跟你拼了!”
霖慈终于忍不住上手,覃凤声轻巧抓住。肢体接触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覃凤声,脸色通红,赶紧松开手,“你光靠书本,怎么可能够用。”
霖慈嘴硬,“可我以前都.....”
“现在不是以前。你以为这是哪?这是一高,省重点,要学着变通一点啊。”覃凤声教训起人来老气横秋。
“可我看你很轻松啊,”霖慈傻乎乎地问,“你天天上课睡觉。”
“拜托。”覃凤声倒是很诚恳,“你又不是24小时盯着我。”
覃凤声这人还挺好的,霖慈心里暖暖的。
她虽然迟钝但可以理解在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的尖子生修罗场里,覃凤声的这一句自我否定式的坦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但很显然,愤慨给人坚持下去的力量却不会对现实生活产生什么实际影响。几日后,霖慈望着班级排名表欲哭无泪,暗自决定还是老老实实跟穆燕要钱,去买几本习题册回来。
查看成绩时已经放学许久,班级第45名的成绩令她羞愧汗颜,于是只好挑人少的时候看。霖慈正盯着那表单时,却见覃凤声旋风般的飞了进来。
他大概刚打完篮球,从霖慈身边经过时热乎乎的。
“还没走?”覃凤声从卓兜里掏出书包,走上前来,“你才看成绩单?”
霖慈点头,“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真实的数字看到眼里还是挺刺激的。”
覃凤声挠挠头,“要我说这成绩单应该每人发一份,贴在前面,多侮辱人。等我跟老侯说说,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霖慈望着第一行的“覃凤声”三个字,惨兮兮道,“祝贺你啊,第一名。”
覃凤声脸红了,当即就要把成绩单撕掉。
屋外忽然有人喊他,听声音就是个美女。矜持、活泼、恰到好处。
“老覃!走不走啊,拿个书包掉教室了?”
教室里的两人齐齐扭头,门口的美女显然也被吓了一跳。高挑美女显然没有跟别人交朋友的打算,上下打量了穆霖慈一番,又偏头对覃凤声道,“走不走?”
“这不就出来了。跟催命一样。”
覃凤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有种被别人抓包的感觉。他脸红着,甚至不敢再跟霖慈说一句话,还是记得伸手撕了成绩单。
“不是我催,老张他们都等着你。”
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霖慈回过神来,只可惜彼时她只注意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却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叶知秋。
叶知秋和覃凤声还是很亲近的。明明她才是尖子班里的尖子生,人才中的人才,可偏偏总是她下来两层楼,来到二楼找他。
有时也会三五成群的,一个叶知秋众星拱月般地混在几个男生女生中间,聚在走廊里等着覃凤声参与活动。每到这时,霖慈都会竖起耳朵偷听。次数多了,也明白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应该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加校友。
毕竟好学生也爱跟好学生扎堆嘛。
霖慈在心里表示理解,可下一刻又忽然迷茫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以“好学生”自居的呢?而她不再是好学生了,如今的她又是什么学生?
午后的第一节课,教室里死气沉沉,只有拿着教具的化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前桌的覃凤声十分自来熟地倚靠在她的书桌前,他偏着身,目光显然没有落在黑板上。
霖慈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窗外是在日光下斑驳闪烁着的茂密树枝。一整微风穿透纱窗吹进来,同时吹动他额前的头发和他鬓角的碎发。
气氛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恬静,忽然覃凤声开口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化学老师长得像辛普森里的爸爸?”
霖慈自己都没有想过,那样一个简单的场景会值得她铭记这么久。
可能是大二时在图书馆学了一下午后抬头的那个瞬间,也可能是下班后从拥挤的地铁口被人撞出来的时候,脑海里都会忽然窜出少年人随性悠闲的嗓音,轻描淡写地问她,穆霖慈,你有没有觉得化学老师长得像辛普森里的爸爸?
一如此刻,她坐在教室里,和覃凤声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却还不知道,吹动法桐树簌簌枝叶的微风是心动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