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都令人焦灼。
临近过年时,覃凤声千方百计得到了由之家的地址。故而那天由之被老妈推出家门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她妈只是一副促狭笑意,“有人找,还是个帅哥哦。”
推开门,就看到一脸纠结的覃凤声。
“你怎么来了?”
由之瞋目结舌。
“走,请你吃雪糕。”
“你请我干嘛,我跟你又不熟。”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啊?大家都是一中学子,四舍五入就是兄弟姐妹了。我来找我的好姐妹,有什么问题?”
“你这人是真能胡扯啊。”由之表示敬佩。
“我这叫能屈能伸。”覃凤声不遑多让。
两人出了街道,在街角顶着寒风傻呵呵地啃雪糕。
覃凤声终于别扭地问起霖慈来,问她最近好不好。由之才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他,当即角度刁钻地问道,“你这么关心她干嘛?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俩同班同学,关心一下不为过吧?”
由之不上套,“你们班45个人,感情你每个都亲自跑这么远来慰问? ”
“谁让我平易近人呢。”覃凤声大言不惭。
由之嚷嚷着肚子冰凉,“诶呀这大冷天的,要是能来上一顿老北京铜锅羊肉,啧啧,得多美啊?”
“走走走!”覃凤声认栽。
待饱餐一顿后,由之终于松了口,“你们十六班感情真好啊,同学之间都这么团结的。”
覃凤声咬牙切齿,“沈由之,我祝你吃完这顿拉个三天三夜和三个半夜!”
“诶哟,稍安勿躁嘛覃大帅哥。”
由之才不怕呢,却也见好就收。两人靠窗坐在,雾气把窗户都糊花了,只隐约两个人影映在窗前。”霖慈的家庭情况嘛,我也不方便跟你说。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她本来就跟她那个妈没什么联系的,不知道上次哪根筋搭错了,自己跑过来献殷勤。“
由之抽过一张餐巾纸刷刷写下电话号码和地址,“你直接给她打电话就行,她没跟那疯女人住一起。“
覃凤声又让她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上,由之调戏道,“干嘛?一顿涮羊肉可追不到我。”
他把宝贝餐巾纸上的信息录入手机,笑眯眯道,“我可不敢追你,你长得像我二姨。”
接到覃凤声电话时,是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彼时窗外鞭炮烟火声此起彼伏,屋内是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听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
电话响起的时候,霖慈正坐在桌前和穆燕一块包饺子。现在包饺子,等到春晚快结束时正好下锅。老齐带着几个小的出去放鞭炮,一进门撞上的就是白亮亮圆滚滚的热饺子。除夕夜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穆燕掐好算准的,保证要所有地方都顺顺当当,舒舒服服。
霖慈没告诉穆燕周素芬大闹学校的时,说了也没用,还平白给她添堵。手机铃声从楼上传来,霖慈拍拍一手干面粉。等洗干净手上楼,铃声已经停了。
拿过手机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霖慈迟疑了一下,还是打了回去。
电话接得很快,手机里传来男生有些紧张的声音,“穆霖慈?”
他解释,“......我问沈由之要了你的电话。”
尽管没有自报家门,可霖慈还是一下知道了他是谁。她怎么会搞错覃凤声的声音。
霖慈吞了口口水,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覃凤声却在电话那头道,“年夜饭吃得好吗?吃饺子了吗?”
霖慈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纷杂热闹的除夕夜里,覃凤声的声音像是旷野的风从不知名的稻场吹过,毫不费力地吹散她心头的阴郁。她对着听筒点点头,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吃了,我最喜欢的糖醋小排吃了八块。”
“那你真行。”
覃凤声的笑声传了过来,围着她的身子转呀转。他那边声音有些嘈杂,鞭炮的声音尤其明显。
霖慈好奇问,“你在外头吗?”
“到窗边来。”
覃凤声忽然命令。霖慈也不反驳什么,棉质拖鞋径直走出房门。二楼有个小围栏,霖慈裹得像只小熊猫,缩着脖子问,“然后呢?”
“抬头。”
霖慈依言仰头,只见G市这座市侩贫瘠的城市上空已是布满了各色烟花,大大小小,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像是漂浮在天空之中俗世孕育出的云层。而不远处,一朵小小的蓝色烟花绽放在她的眼前,映照着她的瞳孔中尽是梦幻般的蓝紫光点。
小小的蓝色烟花在这深夜里孜孜不倦地绽放又消失,仿佛每一朵都盛开得认真,凋零得算数。
“穆霖慈,新年快乐。”
听筒里传来男生认真的声音,霖慈目光低垂,在街道的另一边,法桐树下,穿着蓝色羽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