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师妹——”
玉明乍然回神,从清冷高洁的月宫瞬间回到简单熟悉的竹屋,心中还带着一丝惊觉不定。
她轻喘着。
此时天已大亮,天光入窗。
门外再次传来女子轻灵之声,“玉明师妹可在?”
玉明深呼吸,平定好心绪,才从床榻上起身,推开门,“白鹤师妹来的好早。”
白鹤见玉明开门迎客,一壁从篱笆外进来,一壁扯着裙子笑道:“天可不早了,这个时辰,青台壁上的早课都做完了。”
白露观的弟子,每日都会在青台壁上做早课,虽不是要求人人都到,但玉明素来是勤勉的一个,从不误课误时。
如今却……白鹤弯了弯嘴角,意味深长道:“倒是玉明师妹,今日怎误了早课?”
玉明眼睫轻颤,方才心神沉浸,并不知晓白鹤是何时就来了,更不能确定白鹤是否有察觉她入月宫 。
她神色平静道:“正如观主常言修炼不知岁月 ,我不过是一时入定,忘了时辰罢了。”
“师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白鹤轻笑一声:“玉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玉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白鹤也不避不闪,眼里是一贯的笑意。
“请。”玉明微笑。
白鹤率先进到屋子里,一股寒凉之意传来,她轻轻动了鼻子,性凉味辣,是霜雪草的味道 。
穆昔的确来过。
白鹤坐在穆昔坐过的竹凳上,桌上是已然烧尽的蜡烛。
她浅浅扫过一眼,直言道:“昨夜穆昔是否来过?”
玉明心底有一瞬间的松口气,月宫事需隐,穆昔所说事重,白鹤又亲近观主,她实在不想与她共处多年的人为敌 。
如今白鹤所问,不过是明知故问,否则就不会前来询问。白鹤师妹行事,必要有万全的把握。
玉明便坦言:“不错。”
白鹤见玉明不做隐瞒,心里也有了底,便直接问道:“那穆昔所为何来?”
玉明避重就轻道:“来讨要几张时雨种符罢了。”
白鹤眼皮一跳,“玉明师妹竟就给她了?”
“不然呢?”玉明极力回想沙棠面露惊讶的模样,她模仿着,轻眉挑起,语气上浮,“师妹特地为我修补衣物时,同样讨要了时雨种符,我亦给了。”
“这如何能比?”白鹤唇边露出一个冷笑:“师妹知道的,观主说我肝火旺盛,需以水符静心,我向师妹讨要,也是过了观主明路的。”
“何况,”白鹤一手撑着脸颊,语气不紧不慢:“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姐妹,我若没有这个毛病,难道玉明就不给了。”
“不会。”玉明淡淡说道。
白鹤果然机敏,她早就怀疑穆昔有问题,且一直盯着,知晓穆昔来寻她,便猜到穆昔能从她这得到什么,还立刻寻了来。
白鹤又笑道:“再者,我的事与她的事如何能比,我事小她事大,师妹可认同我这句话?”
“自然。”玉明略做停顿,又接着说道:“师妹不妨说说看。”
白鹤笑着说:“那师妹可要同万芝一样哦 。”
玉明但笑不语。
白鹤显然并不在意玉明有没有回答,直接说道:“初四晚间,穆昔为炼玉红膏伤了脸,引来了观中诸位长老和观主,因她伤的重,观主特意炼制了芝雪膏给她。”
“芝雪膏不算是特别珍贵的药膏,但其中有一味霜雪草,只有观主的后苑中才有一小簇,如今却也没有了。”
“今日初八,外敷了四天,按理来说脸上的疤痕应当快好了,可是并没有。”
玉明想起穆昔狰狞的侧脸,“这能说明什么呢?”
白鹤浅浅一笑,虽然年岁还小,可纤细的柳眉映在稚嫩的脸上,就为她添了一份楚柔弱可怜。
“伤了脸后,她便有足足两日闭门不出。而后,昨日午间,又去了趟青石璧后边的小瀑布,为了避开人,特意走了荆棘林那块小道,带了满裙的刺球回来。”
玉明垂眸,穆昔原是个很娇气的姑娘,怕疼了更怕伤了。
“再然后,就是深夜来访玉明你。”白鹤托腮笑着望她,“你说,她是为何呢?”
玉明却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那你是整日整日地盯着穆昔吗?”
白鹤坦然道:“当然。”
否则谁知道这个蠢货又会在观主面前生出什么事端来,别坏了她的好事。
玉明微笑道:“那你可知明知故问之罪为何?”
白鹤撑着脸思考了一会儿,就道:“是装聋作哑,还是不闻不问呢?”
玉明摇头,给出答案:“你怎么知道,明知故问问的是敌是友呢?”
白鹤笑容滞了一瞬,又瞬间恢复正常:“你说的对。”但我始终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们应当态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