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拿到房间就行。”
管家热情地应下,半月跟着他一起往庄园里走,车内的人都走后,寒伊依旧窝在后座上,神色恹恹地偏头看了眼窗外,白雪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林木,天边挂着轮刺眼的太阳,炙热的阳光在半空中被寒冰系浮生挡下,徒剩没有温度的日光洒在白净的雪面上,跟往常云宇星的冬天几乎无异,静谧安和。
这里没有浮生星遮天蔽日从不停息的大雪与风暴,没有不知何时就会攻击城墙的异兽,也没有惶恐不安的居民,只有政客们觥筹交错的身影与商人们毫不吝惜挥洒的金钱,她抬眼望去不再是漫无边际的白,其中夹杂的绿色象征着无尽希望,这场宴会结束,这里就又会恢复成往常的模样,只用几个小时恢复的原貌却是别人走了几百年都换不回的曾经。
寒伊其实一直没睡着,在后座极致安静的空间里,她清晰地感受着体内的血液一寸寸结成冰块后炸成四散的冰刺顶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半小时里,她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被冰刺侵占。
疼痛谈不上习惯,只能说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此刻冰刺逐渐蔓延到左手,疼痛逐级加重,寒伊反而不觉得身体上的疼痛难熬,只是感觉从心头蔓延起了一种疲惫感,很累很累,累到她不想推开门忍着血冰在身体里摩擦的疼往外迈一步去徒装无事地跟他们寒暄。
她刚合上眼靠回椅背,就突然听到车窗被轻叩了两下,掀起眼皮往外看了一眼,车窗外站着一个身穿墨绿大衣,内搭同色西装的男孩,男生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肩背挺立,身后是苍翠的林木与厚重的白雪,山间的风吹动着他黑色的短发,碎发稍稍盖住了他浓墨重彩的眉眼,他不自觉伸手去拨碎发,掩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流畅的下颌。
寒伊看着他,脑中不自觉想起刚刚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干净的仿若此刻天际再次飘落的雪花,黑眸像是她在繁金星见到的那颗被异变金属系浮生簇拥的黑琉璃石,人盯着看上一会就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想将它收入囊中。
那次半月拦住了她,而这次半月不在身边,寒伊盯着那个男孩放下的手,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了点他微皱的眉头,轻笑道:“小时候长的像土豆,怎么长大了像雪松呢,还怪好看的。”
阳煜敲了两下车窗后就再没伸手去敲,他知道寒伊在里面,只是不想开门见他,天际白雪纷扬,不出片刻就在他肩头覆盖了浅浅的一层白雪,他执拗地站在门前,像极了被身后被白雪覆盖的雪松。
周边逐渐有人注意到他,似是想往这边走,一些记者也在犹豫着是否要过来采访,一声轻叹在车厢里蔓延而后散开,寒伊伸手摁开了车门,嘈杂的人声与凛冽的空气一起涌入车内,冰雪气味间隐约夹杂着沁润的草木香。
寒伊抬手稍稍挡了挡蓦然刺眼的阳光,阳光从她的指缝间漏下,在她脸上落在几道阴影,阳煜看不清她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紧握,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有点有些不知所措,从十六岁那年他跟寒伊表白被拒到现在,他已经三年没见过寒伊了。
他一度怀疑寒伊在刻意避开他,后来想想,按照寒伊的性格,如果每拒绝一个追求者就要避而不见,那整个联盟可能都没她能待的地方。而一个不放在心上的追求者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更没必要刻意避开。
也正是如此,阳煜更觉无力,他和那些人似乎没有任何不同,最多只是认识寒伊更早一些,接触的也更多一些,但这一些也只是因为寒伊把他当做世交家的弟弟,对他多了几分耐心,拒绝时多说了几句来安慰他,除此外,再无例外。
在人类漫长的三百年生命里,三年只是三百分之一,但阳煜这三年过的几乎比前十六年都要漫长,忐忑,无时无刻不在想下次见到寒伊要说些什么,要怎么对寒伊她才不会感到不适,还有要怎么告诉她,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追上她的脚步,请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追上她的机会。
但此刻他在脑子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场景都化为了一片空白,阳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几近贪婪地看着三年不见的寒伊。
如果最开始寒伊伸手只是因为长时间待在昏暗的环境里,突然见到阳光眼睛有些不适想遮一遮缓一下。那么后来,就只是单纯地想挡一挡脸,免得阳煜的目光化为实质刺穿她的脸。
挡着挡着,她突然捂着眼轻轻笑了一声,长发在动作间滑落盖住脸侧,一贯清亮的声音因为连日奔波熬夜带着几分低哑,仿佛与人的心弦共振,笑声结束后她松开手,微微抬头迎上阳煜的目光说:“三年不见,土豆长成了雪松,好看是好看,不过站在这挡姐姐的门是什么意思?嗯,小洋芋?”
阳煜的耳根瞬间红了,听到寒伊的话下意识往旁边撤了一步,给寒伊让开路,左手自然地放在车顶,护着她出来。
寒伊看到他的动作顺口夸了一句:“不错,孩子长大了,还懂得绅士礼仪了。”
阳煜泛红的耳根热度逐渐褪去,寒伊总共跟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