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局?”
王宴之却起身,神情带着几分清漠:“今后有机会再交手。”说罢,目光投向不知何时已立于林娩身后的谢天璃,“谢公子,家中诸事繁多,先告辞。”
谢天璃冲他点点头,便见他与宋暄池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水寒,风烈,寒烟衰草。
亭中独留谢天璃与林娩二人独坐,面前依稀摆放着那盘残局。
林娩浑然不觉他冰冷的目光正审视着她,提起一旁安静摆放着的酒壶,找了两个空杯,一一斟酒:“你自朔州城回来,我该敬你一杯,贺你归来。”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谢天璃却不接她递来的酒,话语中带着几分质问。
“目的?”林娩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将酒杯收回。
“朔州城下刻意的接近,将司琪的信件交给我,为的只是你的哥哥能来建康。”说到此,脑海中似乎又想起了朔州城下初次相遇,风雪中的她为他仗义执言。在月色下,她笑着说是为他而来,要为他翻案。
林娩却反问:“想来建康有错吗?在梁国,哪一个心怀抱负之人不想立足于建康?”
谢天璃探手,自她手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终究是谢家欠了你一个恩情,若只是想立足于建康,谢家自会倾力相助。”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林娩立刻接话,举起酒杯冲他笑了笑,仰头喝下。只觉火辣辣的烈酒入喉喉咙,她蹙了眉,心想这什么酒,竟这样烈。
瞅着她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勾勒出几分笑意:“我们对弈一局吧。”
“我来谢府是赴宴的,一个个逮着我比箭术比棋艺。”她嘴上一边不情愿,却还是一边收起棋子,“不过看在你愿意帮我们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与你来一局,不过你这三年在朔州城想来是没碰过棋子吧,你就不怕被我杀个片甲不留?”
谢天璃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语,笑意愈深:“可以试试。”
“那输了的人,把这一壶酒干了。”林娩又加了点赌注。
“行。”
·
这局棋,林娩又输了。
这一回,她不止输了一子,而是输了一大片。
她是个愿赌服输的,虽然她不胜酒力,但既然输了那自然是要将面前这壶满满的酒喝掉。
谢天璃本想让她算了,可见她一脸倔强较真的模样,倒也未开口,眼睁睁瞅着她一口气干了一壶酒。喝罢后还将酒壶倒着,示意她没有耍赖,喝得干干净净。
眼看着她的眼神一分分迷醉,白皙的脸上亦开始泛红,“你还好吧?”
“我很好。”林娩说罢,便哐当一声倒在棋盘上,顿时黑白子打乱交错,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来人,去禀豫北王,林小姐身子不适。”
下人匆匆而去,薛采屏却在此刻来到亭内,她温婉的目光看了眼亭内已醉的不省人事的林娩,眼底有惊疑。随即再将目光投向正坐林娩对面的谢天璃,此刻的他面色冰冷,目光疏离,此刻的他们便犹如陌生人一般。
薛采屏张了张口,半晌才吐出一句:“天璃哥哥。”
谢天璃瞅了她一眼,只问道:“有事?”
薛采屏面对他的冷漠,喉头一阵哽咽,有些委屈道:“当年我并不想退亲,是祖父逼着我,这三年来,我一直……”
谢天璃听到这番话,却是低声打断:“都过去了。”
薛采屏的泪水轰然滚落,上前一步不死心道:“这些年的情谊,过去了?”
“你仍是我的采屏妹妹。”
“我知这三年你在朔北经历了多少,你心中亦是责怪我的,但我以为你归来后会理解我,理解我们身为世家子女所肩负的责任,还有那迫不得已。”
“我理解的。”
“你既然理解,为何还这样冷漠。还是,你喜欢上了旁的人?”薛采屏泪水涟涟的目光看向林娩,“不过三年而已……”
“我和林小姐不过萍水相交,便是朋友都称不上。”谢天璃缓缓起身,目光望向匆匆而来的林寂。
林寂入亭将林娩扶起,见她满身酒气,烂醉如泥,眉头紧蹙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谢天璃只道:“与林小姐对弈一局,她输了,便自罚一壶。”
“自罚一壶?”林寂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着摇头:“让公子见笑了。”
“令妹豪爽。”
“烦请公子帮本王转告公主,感谢她今日盛情相邀,本想与谢太尉多喝酒杯,如今阿娩醉酒只能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会。”林寂与谢天璃道别后便一把将林娩扛上肩头,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