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的到来,很快太后、皇上、皇后也入了席,满殿歌舞升平,皇上为每一位大臣的家眷都备了精致薄礼,满殿恭贺梁帝千秋万岁之声。这种宫宴本就无趣,无非是欣赏歌舞,聆听皇上、太后教诲,三句离不开朝政。
“豫北王也入梁五年了,头一回参加新岁宫宴,可还习惯?”梁帝萧衍的话不知何时已然带到林寂身上,他即刻起身恭敬回话:“回皇上,今日蒙皇上天恩,臣有幸参与宫宴,目睹大梁繁华昌盛,乃臣之幸。”
“豫州有你镇守,朕很是放心。”萧衍话语间,已然举杯。
林寂忙端起案上琉璃夜光杯,遥遥朝九重金阶上的天子敬道:“只要有臣在一日,豫州便不会乱。”
二人共饮罢,萧衍便将目光投向林寂身畔静坐的林娩,“朕听你提及你的妹妹林娩如今已然双十年华,却未许亲,想来如你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自然眼高于顶。如今你来建康,倒是瞧瞧满座儿郎,可有看得上的?”
萧衍这一语倒是令满座倒抽了声冷气,此言分明是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达官显贵全凭林娩来选,这无疑是要对百官宣告,他已决心要启用林寂了。
林娩诚惶诚恐的起身,恭谨的盈盈一拜:“臣女惶恐。”她想过皇上会权衡利弊为她选一门亲事,却未曾想到在宫宴上会准她亲自选。
“不必惶恐,朕一言既出,你便放心大胆的选。”萧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锐利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她,也想看看她究竟要选谁。
“臣女斗胆。”林娩沉思片刻,目光微移,精准的对上谢天璃平静无波的目光。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往事种种,终是不着痕迹将停留的目光移至他身畔静坐的武陵王身上,缓缓开口:“武陵王,萧诀。”
此言一出,满座惊愕,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都知皇三子萧诀母家身份卑微,否则也不至于十五岁便被送往朔北苦寒之地行军。林寂要想在建康立足,唯有择五大世家其一倚仗,方能在建康扎根,可林娩却偏偏选了这个自己都无法立足在建康的武陵王萧诀。
纵是萧衍亦是有些惊疑,便问:“为何是武陵王?”
林娩答:“臣女所慕之人,便是那个与我有共同抱负之人,我觉得武陵王便是这样一个人。”
萧衍来了兴致:“哦?你倒是与朕说说,你有怎样的抱负?”
“一愿剿灭匈奴,护我中原。二愿山河无恙,再无战乱。”林娩简洁明了的两句话,让面色阴沉的萧诀闪过一抹犹疑,不禁重新审视起直挺挺站在殿中央的女子。她身材纤细娇弱,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直击灵魂深处。
萧衍听罢,沉默半晌方出声唤道:“武陵王。”
萧诀回神,即刻离席至殿中央:“儿臣在。”
萧衍问得肃然:“林小姐所言,可是你心中所愿?”
萧诀道:“是。”
“有共同抱负,倒是一段良缘。”萧衍微微感慨:“自打十五岁去朔北,至今该有十年了罢。”
“回父皇,今日过后,便是整整十四年。”萧诀答的生硬。
“竟有这么久了,是朕疏忽了,你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竟没个家。”萧衍言罢,便指着林娩问他:“你看林小姐为你武陵王妃如何?”
“匈奴未灭,儿臣不敢娶妻。”
“朕的儿子,有抱负。”萧衍忽然大笑出声,竟自龙椅上起身,大步走下金阶,细细打量起这个多年未细看的儿子,竟越看越觉着他像年轻时的自己,愈发满意,“朕便允你灭了匈奴后,迎娶林娩为妻。”
说罢,忽然想到何事,冲着工部尚书道:“朕记得南郊有一处空地,便着手命人在那儿建一处宅子,待匈奴灭后,那处府邸便赏赐给武陵王,供他们成婚用。”
工部尚书一时间有些懵,南郊的宅子不是准备建行馆,怎忽然就变成了武陵王的新宅了。心中虽满是惊诧,口中却还是连连应道:“臣领命。”
“今日既说起匈奴,朕便下定决心再次攻匈奴。虽三年前倾举国之力欲灭匈奴,却因张亦贺出卖行军图,导致功亏一篑,如今是时候重整旗鼓再战了。”萧衍的目光坚毅无比,自打他继位以来有两大心腹大患,一是宿敌燕国已灭,二是频频骚扰朔北的匈奴,剿灭匈奴的心他从来不减半分,他高呼一声:“豫北王。”
“臣在。”林寂即刻步入殿中央,听令。
“朕知你当年为燕国大将时,与匈奴多次交手,熟知匈奴人打仗习性,这一次朕便命你为副将,协助武陵王攻打匈奴。”萧衍话音未落,太宰王涟猛地起身,制止道:“陛下不可,降臣掌兵权乃大忌,望陛下三思啊。”
“朕意已决,退下。”萧衍冷冷呵斥,“朕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豫北王不会令朕失望。”
王涟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退下。
“陛下!”此时一声清脆中带着几分悲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只见宋映瑶满脸泪痕的扑跪在金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