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是第一次参加村里开大会。
临出门前,家里人手一个小板凳,余秀芬又从柜子里掏出些自个儿炒的瓜子,一人给塞了一兜瓜子,一家人出了门。
村头常开会的地方,就一块平地光秃秃的,农忙时打场晒庄稼,也是开会时的场地。
老黎家人到的时候,村里人陆陆续续已经各坐各的凳子唠嗑,黎然跟着余秀芬坐一块,二嫂刚嫁过来,没啥认识的人也跟着过来,大嫂有能说上话的媳妇,带着黎小标凑热闹去了。
余秀芬刚过去就有人搭话。
“这是你家老二媳妇?”
“对,孩子刚结婚跟村里人还不熟,有点不好意思,你可不能欺负啊。”余秀芬顺手从兜里掏了把瓜子儿给几人分一分,旁边几个妇女接了瓜子,嗑瓜子,还真没逗孙慧。
黎然跟二嫂孙慧有样学样也抓了把瓜子磕起来。
“知道是啥事要开会?”旁边头顶手帕的女人问。
“昨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听着外面一阵闹腾,就喊我男人出去看看,这一看就看了半夜才回,我问发生啥事,他说村长不让说,你说这不憋死人吗。”
“神叨叨,咱村里有啥秘密不能说。”
有人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几个生面孔,小声的说:“我觉得得跟新来的知识青年有关系。”
余秀芬一听咂出了点味儿:“村里有人磨愣了,欺负人?”
“这几个城里姑娘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家里生活好养出来的,这小模样大小伙子看到眼里那心里能不动嘛,我估摸着今天开会的内容跟几个姑娘八九不离十。”
“谁这么缺德,人小姑娘才多大!”
“谁说不是。”
这个妇女说话间把这话题落下,又扯起旁的来,黎然听的直皱眉。
她不着痕迹的看向那几个姑娘,跟昨晚睡家里的两姑娘年龄差不多,十七八岁,再大也大不哪去,其中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目光不自觉的就多关注了些,毕竟美人儿谁不喜欢看,但是人刚落脚就出这事,实在过分了。
“这几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孙慧看向几个丫头又叹口气:“年龄不大,家里咋舍得让出来。”
黎然刚有说话,忽然一阵敲锣声,罗生落下,村长扯着嗓子喊静一静。
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村长黎建国一手拎锣,一手拿了张纸。
黎建国清了清嗓子看向众人:“乡亲们,昨晚咱村巡逻队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非常恶劣,有人翻墙进了知青们的住处,门没撬开,故意待在窗户下面敲窗户,时不时的弄出动静吓唬人,碰巧巡逻队经过听到了呼救声,可惜人跑得快,没逮住。”
村长的话,一下引起群众们的讨论,原本安静的环境瞬间吵闹起来,那一开始猜到事件原因的妇女冲余秀芬几人对了个眼神,一副被我猜到了吧。
黎建国又敲响了锣:“乡亲们静一静。”
讨论声小了不少。
黎建国再一次看向群众:“你们谁家没有大人孩娃,这些个小同志都还是孩子,刚来第一天就干这缺德事儿,你在人群里最好不要被抓住,否则直接把你送进去。”
黎建国知道人一定在这里边,是谁他们却不清楚,只能抛狠话:“最后把你的狐狸尾巴收紧,再有下一次,巡逻队绝不姑息。”
黎家村是不富裕,可也饿不了肚子,村里的孩子大多都还算懂事,没出来几个流氓,可是这几个知青小同志刚一来的,晚上就出了这事,这是把他脸往地上踩,气的黎建国半宿没睡。
“能翻第一次墙,也能翻第二次墙,那知青院里咋整?”群众里有人说出声。
“咱村里啥时候出了个臭流氓?谁呀?”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对方都成了怀疑对象。
黎建国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群众的年轻小伙子,继续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明个咱去拉点石头啥的,把知青的院子给糊的高一点,墙头上再立几颗尖瓦,明天一早老少爷们可不能搁家里耽搁了。”
黎建国做了些不痛不痒的安排,最后又敲了敲锣:“诸位乡亲们,给大家介绍介绍新来的同志,大家也脸熟脸熟,遇到困难找你们,可以搭把手。咱是一个村,就一个团字,你们别丢了咱黎家村的脸,要被我知道谁狐假虎威,说那不着调的话我上去跺他几脚。”
说着话,黎建国开始介绍起来。
这次村里又来了八个知识青年,两个男同志,六个女同志,再加上原先过来的五个知青,加起来得十多个人,知青院里就两间房子,要不昨天晚上村长也不能找到黎平友家,让两个小同志借住。
“新来的那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孙慧勾着头看,还不忘拉小姑子看。
黎然顺着她手看过去,那人是真白,剃着平头,五官俊朗,就是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