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僧人们就此松下一口气,他们已经将皇后放了,之后应当没有他们的事。
空印忍住脚下的痛意,一瘸一拐地走向顾牵白。
“大人,您看这人已经放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脆亮的声音忽而自顾牵白身侧传出,犹如羽毛拂过,透着几分恣肆的狡狯。
“走?带我们一起啊。”
空印身子一抖,惊惧地看向李溪之,转而又望向顾牵白,只这一眼,就要吓得他快站不住脚。
顾牵白面上虽是带着柔和随意的笑,可却叫人捉摸不透,究其深意,又令人惊恐交加。
“你们不是要准备去听空无法师的讲经么,我原是也要被献于他塑金身的,带上我,这仪式才能完整不是?”
少女的笑容浅淡,却又明媚亮丽,明明给人以一种欢快恣意的感觉,可空印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顾牵白转了转手腕,剑随其舞着,打了个弯,又架在了空印的脖子上。
他懒洋洋地笑着,语调却冷:“听她的。”
空印嘴唇颤抖,不敢反抗,稍稍避开那剑,头便如捣蒜般疯狂应着。
真是两个活祖宗!
此处虽是离金渡寺有好几里远,先是翻过义庄,再是翻上几座小坡,但这应是那群假僧的总据点。
毕竟有金渡寺这么大的庙宇做遮掩,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也方便不少。
打着佛门的幌子,做出这些残害女子的事来,其心可诛!
越往深处,眼前可见的光线便暗下一分,深谷内的祭台隐蔽,从不让来往僧人打灯照路,避免暴露。
黑沉沉的夜色,树影耸耸,拍打出骇人的喧声。
天边似是蕴了层黑布,一眼望去,雾蒙蒙的,见不着一丝光亮。
林中雾气更是浓重,几乎见不清前方的路,走得久了,便能瞥见几座高挺的佛像林立与林木之间。
雾下的佛像犹若蒙上了一层纱,变得神秘莫测,神情不再是平日见到的那般慈悲悯人,有时像在笑,有时又在像哭,有时又像是在紧紧盯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李溪之还是有些怕的。
她的鸡皮疙瘩已经竖起来了,不过还好,她能抗住。
走这么一段路,本来是只有她和那些带路的僧人的,顾牵白在后面跟着,但他却没有,这一路上都伴随其侧。
他说是怕李溪之一个人走吓破胆,又说这群假僧又蠢又坏,万一趁他不注意将人给拐走了,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寻。
所以他就跟来了。
李溪之对这群假僧又蠢又坏的评价还是十分认同的,但说她会吓破胆,她是一万个不认同。
虽然有些怕,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她可没这么胆小!
路上走得轻缓,好似离那空无法师所在的地方越近,他的神情就越加放松下来,放松到何种地步?到他也敢开始搭话。
“这位女施主,你可真是愿意替我们完成这伟大的仪式?”空印望着天,双手合十朝其中一尊佛像拜着,眼中升起几分敬意,虔诚不已,“空无法师曾言‘心中有佛,所见皆是佛’,那些塑成金身的女子皆已在空无法师的带领下成了佛,使她们得到解脱,空无法师让我们真的成了佛,不再受人歧辱。这位女施主,您也能得道成佛,入了涅门,您就是我们唯一的佛女。”
李溪之无语,这人被洗脑成这样。
他们自身有缺陷,将这一切归咎于天不公,人不公,可唯一就是没想着去改变,而是将女人拉来掩盖身上的缺陷。
抓来那些身有缺陷的女子,就好像自己要比她们高一等,没那般下贱,实则是用来谜盖他们的罪业,妄生杀孽。
“可那些女子是自愿的吗?”李溪之止步,面色愤然,“你真的了解佛是什么吗?佛爱众生,悲天悯人,无有杀戮,你们将她们抓去塑金身,难道不是在造杀业?”
空印合十的双手一僵,心中寒颤。
“什么所谓的空无法师?都是在放屁!你们因为自己身上的一点点缺陷,寻不到他处发泄,就要将这些苦业全部发泄在女子身上?!”
穿到栾玉身上那日李溪之亲有体会,狭小的佛堂内,自称为法渡的人满面凶恶,哪有半分慈怀?对待堂内的女子更是狠戾,在他们眼中,那些身有缺陷的女子好似不是人,被当作畜生般虐待着。
将人拉去试药,折腾得半人不鬼的样,活下的就塑金身,没那个命的就扔在破败的义庄中,被蝙蝠肆意啃噬。
她们的下场凭什么是这样?!
空印若是不提还好,可他这么说出来,简直就是踩在李溪之的雷区上。
女人的命就能任由他们这般肆意践踏吗?
空印似要反驳,瞥见顾牵白那双深黑的瞳眸中满是戾色,吓得一缩,连忙压下头不再说话。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