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蔓第一次遇见周辞,在他面前放肆痛哭。
第二次遇见周辞,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第三次,他无意中帮了她,
第四次,他解救她于危难之中,还对她说:“不巧,我就是来接你的”。
周辞五官优越,高大、体贴、可靠。
当杨欣蔓意识到所有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周辞都很合适的时候,她也很清楚她喜欢上了周辞。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她正在算一道双曲线题,演算过程很很流畅,当最后的答案在“=”号顺滑地写出时,她在数字旁边写下一个顿点,笔尖敲击纸面“笃”一声响。
然后她带点欣赏意味地看向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却喃喃出声:“还真是喜欢啊……”
她从小做什么事都还算顺利,脑子还算灵活,长得也还说得过去,家里条件也还不赖,成长的过程中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
但她的家庭环境怎么说。
也许不算太差,但绝对不算太好。
父母感情一般,母亲强势,父亲倔强,每每吵架过后长长的拉锯战就开演。
哥哥杨知嘉从小就嚣张跋扈,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更不用说有什么身为哥哥的自觉。
兄妹关系也很差。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杨欣蔓心理成熟得要比其他孩子快。
也因为心理成熟,在青春期的她,总有种“看谁都幼稚,看谁都笨蛋”的孤傲。
孤傲的前提是孤独。
同龄人都是笨蛋,她的孤傲更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也有孤独的时候。
看着同桌跟三两好友结伴去厕所一边走一边聊上周末的综艺笑点的时候,她说服自己,一个人行动效率更高而且她也不关注明星八卦。
当去食堂排队的时候看到同学互相帮忙拿餐盘,以防手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在想,还好她动作够利索,身上也只有一张饭卡,餐盘一个人还是拿得稳的。
但当大合唱比赛表演那天,她死活拉不上演出服裙子背后卡住的拉链时,突然羡慕起办公室里,三两成群替对方拉上拉链的女孩子们脸上的笑容。
她颓丧地垂下手,忽然在这一刻,认真思考起来班上到底有没有人,能成为她的朋友。
最后拉链也还是她自己生拉硬拽扯上去的。
她躲在角落里,生怕别人发现她遇到了困难,然后再伸以援手,然后她就要像个傻子一样投以憨厚感激的笑来。
她觉得自己会像个小丑。
和陈忆棉成为朋友是她的意外之喜。
更不用说,因为小组制的原因,她拥有了不止一个朋友,她很珍惜。
她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在家庭里无人在意她的表达,久而久之,她自然而然就失去了这项技能。
于是,在想明白自己喜欢上周辞以后,她深陷困惑中。
她很理性地在分析。
是巧合,是周辞因为年龄差而显现出的可靠,是与杨知嘉截然相反的体贴周到,是这些,一点点吸引她。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想明白心动的原因与过程,就能淡化这份情绪这点情感,从而渐渐地忘却这件事。
但很巧也很不巧,她就住在周辞楼上。
为了给陈忆棉和周弋创造机会,她不和他们同行,每天都早早起床早早出门,没想过在这种时间会碰到出门的周辞。
她在楼梯上级,手扶着扶手,看见那个熟悉人影从三楼右手边的门中踏出脚步时,下意识要转身,却听见身后清冷声音说:“早上好。”
“杨欣蔓。”
她心尖发颤,故作镇定回身,本来想好要说一句“我上去拿个东西”来欲盖弥彰,却在看清周辞的神态以后,怔怔出声:“你这是通宵了嘛?”
“这么明显?”周辞挑挑眉,将门轻轻带上。
“上学去?”
“嗯……嗯。”
“怎么去?”
“走……走路?”
杨欣蔓挠挠脑袋,眨巴着眼睛看向憔悴的周辞,她说不明白自己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闪躲。
她现在简直比考试最后几分钟检查完形填空时突然觉得某个选项不对劲在纠结要不要修改时一样抓耳挠心。
周辞轻笑一声:“乐于助人?给周弋创造机会呢是吧?”
他一下就明白。
杨欣蔓克服不了那种在周辞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羞耻感,她扶着楼梯下楼,一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到了楼下,是时候分别,身后周辞喊住了她。
杨欣蔓再转身,周辞已经懒洋洋拉开车门,嘴里衔着一根烟,抬抬下巴示意她。
见她不动,又抬手把烟拿下,扬眉问她:“喜欢走路?”
杨欣蔓还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