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不过歌舞酒乐,映雪坐了不过三刻便起身出了营帐,望着姜国的一轮明月发呆。
萧铭尘伤势未愈,喝不得酒,看映雪出来,便也踱步出来,上前搭话:“想什么呢?”
映雪看了他一眼,道:“你没看到吗?看月亮呢。”
她这分明是在呛他,他一笑转而说:“传闻公主箭法极好,今日一见倒不怎么样。”
映雪心里嘀咕,我箭法自然是极好,只是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倘或真的射杀了你,我只怕也该见阎王去了!虽如此想,不过脸上也未有表露,只冷笑道:“若我箭法准了,现下陈王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同我说话吗?可见传闻只是传闻罢了,陈王可见过传闻有几个真的?”
“是啊,传闻只是传闻罢了,此后我倒要好好地认识认识公主了。”萧铭尘知道眼前这人恨他,可他并不以为意。像他这般的女子,懂得天下大事,清楚天下大势,如何不知姜国结局?只不过身在其中,难以自拔。他笃定,她这样的女子真心倾慕的定是天下英雄人物,又怎会以此怨恨于他呢。
“请陈王切勿再叫什么公主,姜国已亡,姜国公主亦从今亡。”姜国亡了,江映雪再不是从前的江映雪了,但愿他认识的那个江映雪亦再不是传闻中的江映雪。
“我封江钰为云安王,你亦是陈国云安公主。”
江映雪听了只是摇摇头,一个亡国公主难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她的心境不会有人能懂,陈王此话她无法回答,只是抬头望向了姜国的月、姜国的星,璀璨明亮。
萧铭尘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久久地看着她,又看向了她看的天空,这里的星光真的比陈国要好看了许多。
姜国从此逝,星光看浮沉。世事皆无常,他日知谁亡?可叹可悲!
封了王,献了印,陈王便令李恢率三万大军留地驻守,自己带人回陈国去了。
再说齐国这边,眼见陈国拿下了姜国,心知此战白白费了人力物力,倒叫他人白白捡了便宜,眼见得再战下去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得收了残兵回去再图良谋。见此,砚清云也收兵回陈。
齐国在这事上吃了大亏,虽然有无限愤恨,但姜国已尽归他人之手,迫于不利之形势,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还得遣使修好,实在窝囊得很,因此早暗怀了复仇之心,只待良机。
倒是陈王,收了姜国这样举国欢庆的大事,却并未大肆铺张庆贺,反倒出奇意料的平静,大臣们见此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像往日一样上朝下朝。
原来近日越来越多的奏折劝陈王称帝,萧茗尘却觉得眼下虽得了姜国,可姜国之民仍需安抚,再加上齐国虎视眈眈,眼下并非称帝的好时机,因此才一直不提,不过他心里却一直为此烦扰着。
若是还有什么令江映雪开心些,那便是原本她还担心父王会不适应这阶下囚般的生活,担心他心情烦闷,可是江钰倒是像卸下了重担一样,笑的倒比以往还多了,映雪也渐渐放心下来,她想或许从今后她和父王也许真的会过上平静的日子。
听说今日砚清云回临安了,映雪心里平白泛起一丝涟漪。偌大之城,除了父王和清婉,仿佛也就砚清云这个名字熟悉些,因此心里总觉得他像个亲人一般。
到了临安这几日,映雪白日无事的时候就会到街上散心,她想或许会碰到砚清云一起聊聊天也不错,一城之内,能有多远,可是总遇不到你想遇见的那个人。所以散心也只是散心罢了。
可是这天下,并不是你想平静地生活,就会平静。齐国虽遣使修好,可暗地却修书卫国,许以重利,让卫国袭扰陈境,助他们此次谈和顺利。
卫国虽小,可这不断袭扰还给边境带来了不少损失,还须得派一个可靠可信的人过去守着才安心。如今李恢守在姜国,袁思安在陈齐边境扎营,都城有他的亲弟弟萧铭胥,陈王思来想去还是得砚清云去最合适。
“大王,砚将军已在大殿外等候,是否立刻传召?”一旁侍卫通报。
“传!”萧铭尘挥手传命。
砚清云进殿拜过,站下等待王命。
萧铭尘见他进来,转展笑颜:“这几日歇的可好?”
“多谢大王关心,歇的很好,只是有些清闲。不知大王此次召唤,是否又有战事?”砚清云从小就整日泡在军营,如今虽说单独立了府,却也无甚其他心思,只一心扑在国家战事上,更何况自齐陈边境回来,他也歇了一段时日,一个大将军整日赋闲,有时倒心里有些发慌。
“昨日来报,卫国袭扰边境,孤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才最让孤放心。”萧铭尘说道。
“那臣明日即去,定保陈卫边境无恙。”砚清云即刻领命。
萧铭尘点点头,辗转似有所思,才要启口又像是不知从何说起,顿了好一会儿,才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云安王和云安公主如何?”
“臣未曾拜访过云安王府,这倒不十分清楚呢。”砚清云说的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