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李淮命人来通知为庆祝前线大捷,今晚设宴全军提振士气,邀请军师戚倚莲出席。
戚倚莲的身份在军中煞是神秘,她是货真价实由当今天子李治册封的女军师,但不懂战术且又为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故平日绝大部分光景都待在军帐之内,以至于很多将士只听说有位女军师,却一直未曾得见。
南星自然不愿前往,隔着帐帘告知门口卫兵自己身体微恙,感谢李副将好意。
李淮闻言皱眉思索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且不说此人身份上的诸多疑点,单论她巫女的身份就足够让人多心。于是,李淮决定再亲自走一趟戚倚莲的军帐。
“李副将到——”
熟悉的通传声响起,只不过这次李淮并未给南星准备的时间,卫兵话音刚落即掀开了厚重的帐帘。
南星坐在床边,及腰长发四散搭在肩头,木然抬头望向随帐帘而入的大片光斑以及背光而立的俊朗青年。
一个时辰前的匆匆一面因情绪上的巨大波动,所以关于李淮的样貌并没给南星留下印象,此时再看这张脸足以让她心惊。
因背光而更显深邃的眼眸被鸦羽版浓密的睫毛遮盖,高挺的鼻梁拔地而起,紧抿的双唇将情绪隐藏得恰到好处。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浮现于南星的脑海,城北徐公大抵如此吧.......
南星直勾勾的视线不免让李淮心慌,是圣上向戚倚莲下达了关于自己的什么指示吗?要不然这目光因何而起?还是说父亲那边有什么变故?
李淮迎着南星的目光和缓开口:“戚姑娘目色凝重,是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吗?”
南星,或者说此刻的巫女戚倚莲眼珠子骨碌碌转,随后咧嘴一乐,“将军,我给你卜一卦吧!”
两人对坐在不算宽大的书桌两侧,南星先抛了三颗兽骨,又吹了几片羽毛,还烧了一截樱草,最后让李淮抽了一张塔罗牌。
李淮手掌张开覆于牌上,不说抽牌也不说不抽,只凝眸注视两尺开外的南星,良久才哑着嗓子问:“姑娘想为我占卜什么问题呢?”
南星遵循每占卜成功一次,修为就精进一分的原则,既然不敢测大是大非,那就测测无妨的小事,比如说........
“我来占卜下将军的里衣颜色吧!”
........李淮大惊,圣上为何想知道这个.....?????
慌乱中他随手抽出一张牌递给南星,牌面青天白日碧水流波,南星以她贫瘠的塔罗知识根据“宝剑二”的牌面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蓝色?”
李淮的脸色霎时古怪无比,戚倚莲虽身为巫女,但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占卜。随军的两个月这位神秘的巫女军师仅在半月前夜观星象后阻止大军第二日北上,而第二日也正如戚倚莲所言,狂风不止。从那次起,军中关于这位神秘军师的非议才稍稍平息。
可观星和占卜终归是两码事,这军营中会观星的也不止戚倚莲一人,那日星象有异,西北角红光大盛,不少老兵感叹明日也许会有极端天气。所以即使戚倚莲不阻止,为求稳大军原定也为即刻修整待命。
只不过这些往事此时仍在像模像样抛兽骨的戚倚莲不得而知罢了。
换句话说,这位神秘无比的巫女军师在大军中第一次占卜,测的就是军中副将的里衣颜色。嗯.......无言以对大抵是李淮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即使是规格最高的将军主帐的舒适度也无法和寻常人家的卧房相提并论,细碎的灰尘闪着浮金飘在二人中央,映出两张表情迥异的面庞。
南星轻挑眉梢,自信道:“将军,我说对了吧~”
李淮顿觉可笑,刚想戏谑一句复又想起父亲的嘱咐“不可与其亲近”,而后目色一凛,淡淡道:“姑娘所测之事未免唐突。”
下一秒,绅士而磁性的机械男生响彻南星脑海:加一。
南星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修为加一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人的里衣真的是蓝色......
心中托底后,南星正色道:“本人既然是巫女,任何人在我眼中都没有秘密,比如我不仅知道将军的里衣颜色,还知道你右下腹受了伤。”
李淮大骇,双眸如猛兽般死盯南星,仿佛南星是一只必死的猎物。行军作战中,高层将领的伤病向来是一级机密,除一主将三副将及军医外,无人可知无人可晓。
李淮向来不信巫医占卜之术,权当这是笼络人心的朝野邪术而已,碍于圣上李治之托才对戚倚莲尊重有加,故此时断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他猛然起身,单手扣住南星的喉咙,铁钳子一般的大手箍住南星纤细的脖颈,跳动的颈动脉隔着细腻皮肤不住挣扎。李淮厉声喝道:“谁告诉你的!?”
南星瞬间失声,双手向外掰李淮正逐渐加力的手指,极力自救道:“咳咳....你放开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