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少了灯笼的打搅,宋锦安手下的睫羽颤抖三下便重新归于平静。
她松口气,没有那方才的慌乱,宋锦安便有心思想起她现下的处境。
该是不太妙的,若叫谢砚书知晓少不得一番口舌,况她今儿已冲撞过他一回。
宋锦安一时不着急动,目光先是悠悠落到地上,除了散落的酒盏外还有瓶止疼药丸。她诧异地挑眉,这药丸同酒一起入肚岂非自寻不快?
果不其然,谢砚书蜷着身子,手下意识按在腹部,似是疼得厉害,他于昏迷中也拧起眉头。
宋锦安看得却好不快意,总是她忍着屈辱瞧对方耍威风,现也能欣赏到谢首辅的狼狈。虽不知谢砚书发什么疯如此不爱惜身子,但宋锦安巴不得他直接疼死。
满意地收回眼,宋锦安蹑手蹑脚推开谢砚书的臂膀,于起身时她忽的瞧到谢砚书脆弱的脖颈,蠢蠢欲动的手在几息后还是按捺下去。
谋害朝廷命官宋五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仅在她思索之际,屋内无声无息出现道杀机,宋锦安吓得一激灵,努力稳住心神不露出破绽。
好险,亏得她没出手,屋内竟有暗卫守着谢砚书。
宋锦安老老实实怀抱着个灯笼,贴着墙角慢慢往外挪。墙角处的暗卫也未动弹,想必只要不威胁到谢砚书的性命对方便不会出声。宋锦安确认完自己今晚并无破绽后,放下心推门。
“你回来了。”
静悄悄的屋子里这句话响的骇人,宋锦安险些又跌了,她扭头发觉谢砚书并未醒,只是梦呓罢了。
似梦中也得不到回应,谢砚书的眉头紧锁,孤零零月色下他的手指攥得苍白而无力,声音叫酒浸得沙哑,他又急又惶恐,“全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那日会,会叫你……”
宋锦安局外人似得听着谢砚书露出乞求般的哭腔,当真破天荒头一遭。她疑心多听下去若是听的些不得了的秘密便要叫这暗卫灭口,急急往外走。
门扉轻轻扣回的那刻,屋子传来声极低的喃喃,“阿锦。”
然这声响很快散于空中,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门外的宋锦安观察半响,待那对小鸳鸯走后才放心离开院子。
琉璃原不想等着,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所幸侯着宋五。
“东西找着了?”远远的,琉璃见着宋锦安便扬声上前。
宋锦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恐沾有谢砚书的酒味,苦笑着后退几步,“找着了,就是在马厩里找着的。”
闻言,琉璃顿着脚步,尴尬一笑,拿袖口微微遮住鼻子。
“我先回去了。”
“诶,路上当心。”
宋锦安拜别过后想着离天放亮也没多少时辰,干脆就在铺子前厅歇着。
翌日大早,翡翠揉着眼睛推把宋锦安,“你在这囫囵了一宿?”
宋锦安支起身,迷迷糊糊嗯一声,她呆坐了片刻觉着有些头晕脑热。
翡翠瞧着她双颊飞粉便心下咯噔,探出手来敷在她额前,“呀,烫的很。”
“是么?”宋锦安半信半疑摸摸自己的头,果真发着烫,“那今日去不成谢府了,你差人送份口信去替我告假。”
“晓得晓得,你还是先躺下吧。”翡翠焦虑地搀扶起宋锦安,一路给她摁到床上盖严实了才放心离去。
宋锦安眼睁着去瞧挂在上头的帷帐,一时间没有睡意。
好端端的,竟病倒了。
脑海里转的也慢,宋锦安合着眼不知不觉便睡过去,再醒来时还是叫敲门声闹的。
她哑着嗓子,“甚么事?”
“是张公子来瞧你。”门外传来香菱的声音。
宋锦安狐疑半响,张公子又是何人?
不待她细想,门已然推开,敞亮的光进来刺得宋锦安眯起眼。
“张妈妈的远方亲戚,昨夜去李三家闹时正巧遇见了上京求学的张公子,他还帮了咱的忙,现下听说你病了特来送药。”香菱耐心给宋锦安描绘了番昨夜他一个斯文读书人竟也抡起袖子揍着李三,那场面别提多滑稽。
宋锦安笑了两声,“成。”
于是香菱在床榻前支起屏风,确保宋锦安遮严实了才放张公子进来。
张公子面色白净,身量却魁梧,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挂着点憨厚和拘谨。他先是作揖行礼,复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宋五小姐昨夜可是见凉了?”
“大抵是。”
“那此药正好。”张公子忙不迭从袖口里掏出副药帖。
“多谢。”
“不必道谢。”张公子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想了想极低道,“当初姑姑待我很好,你们便是姑姑的女儿,按理讲我该叫你们声妹妹。”
说罢,他轻手轻脚朝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宋锦安仔细琢磨着其中的关系。张妈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