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应声倒下。
同席的女人关切地贴近他问:“杜沣?杜沣你怎么了?肚子疼啊?”
叫做杜沣的男人把脸埋在桌面上,背部忍不住抽动。
他确实肚子疼,笑疼的。
而那两个让他笑得肚子疼的罪魁祸首,此时还在毫不知情地继续着让他继续笑得肚子疼的话题。
“噫——”柴雪儿害羞地捂住脸,“你还说不认识他,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你也知道他会偷人呐?不,他偷的不是人,他偷的是心!”
赵采彤顿时花容失色,又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也太吓人了!”
柴雪儿却是春光满面。她已陷入了一种传教般的热情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采彤的表情有哪里不对劲,“据说今年元宵节那日,永宁侯府得到了几串御赐的珠串,那张家小姐是侯府任老爷的外甥女,于是任老爷也送了一串给她。而刘香今晚要去张府,他的目的就是张家小姐……”的西域葡萄香珠串!
可惜呀,赵采彤没让柴雪儿把话说完,“什么?!他难道是要把张小姐先……然后再……不行,我要去保护张小姐!”
赵采彤说完就动身,简直与方才隔壁桌的那几个男人一样义愤填膺。
直到赵采彤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酒楼,柴雪儿依然想不通赵采彤的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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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内,一个男人从屏风外回来,朝杜沣揶揄地笑了笑,“杜兄,是个美人呐。”可惜脑子有点奇怪。
“还用得着去看?”杜沣已勉强收住了笑容,目不斜视地端详着盏中的美酒。他光是听声音就能确定,那位柳姑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杜沣一饮而尽,笑道:“二位尽兴,小弟要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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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在城西,当赵采彤从皇宫东边的酒楼赶到张府大门时,日头已将转到头顶。
此刻,张府外已被衙门里的人严严实实地守住。这里毕竟是京城,张小姐的父亲虽不是京官,她的母亲却是现袭永宁侯的妹妹。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衙门长官都不会对刘香的挑衅坐视不管。
但张家的人还是不放心。
那刘香在江湖上已有七八年的名声,偷盗过的珍宝数不胜数。最要紧的是,那人据说还貌胜潘安,凡见过他的女人,没有不失魂落魄的。
这样一个危险的盗贼,官府居然还没有令其伏法,可知那些官兵捕快都是废物!
于是张家张了一张告示,要招一男一女两名江湖高手,务必在今晚擒住刘香,每人赏银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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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采彤来得不算早,可是当她出现的时候,围在报名点附近的人墙竟自动分了一条道出来。
赵采彤听见有几个男人在窃窃私语:“啧,这刘香真是艳福不浅呐,你看那边那么多美人,都是为他来的,这又来一个……”
“美人?你是说那边那个有你两个大的肥婆,还是那个龅牙凸嘴的竹竿儿?人家美人能看得上刘香?谁不是为了一千两银子来的呀?”
“就是,就是,再说咱们男人也不差呀,你看刚走过去那人,我瞧着可不比刘香长得差!”
“欸,你小子见过刘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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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一位。”
负责登记姓名的是张府大管家的女婿褚安仁。
褚安仁一点也不想来干这种蠢事,可是他的岳父非要他来,还说他不识抬举,他只好把话咽进了肚里。
横竖这些江湖人里混进了那什么刘什么香的,也不与他相干嘛。他只要坐在这儿,动动手、张张嘴就行,他的岳父确实很抬举他。
“男女?姓名?籍贯?”他现在已被抬举得连头都懒得抬了。
“女,姓柳,名时英。柳树的柳,时辰的时,落英的英。籍贯钱塘。”
柳时英。
这名字不算特别,但是从她的嘴里念出来,却让褚安仁仿佛看见了钱塘西湖的堤柳,和武陵渔人误入的桃花源。
他没忍住抬头,果然见到了一位美人,比他今日见到的所有人都要美。
他又想起了李白的两句诗——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一定是位仙女。她也要来比武吗?
“这位官人,你写好了么?”
“……哦,好了,姑娘请去那边等候。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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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日已西斜,褚安仁在报名册上打了一下午的叉。
现在终于只剩下十二个人,六个男人和六个女人。
赵采彤当然也在其中。她推测,自己最终的对手应该是那个叫邵璃的人,因为女子组其他人的武功都在她之下。
邵璃发现赵采彤在看她,猜到她们应该想到了一处,于是她走了过来,“柳姑娘也是为了刘香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