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春困秋乏,现如今,大抵是要变天了。
昏黄半月刚挂上苍穹,年曈已倦得不行。整个晚自习,他像正驰骋在险山上的赛车手手中的变速杆,被不停换挡,绷紧的神经让他要倒不倒。
回到家后,不知他在氤氲的浴室里待了多久。出来时,微敛的眸子漾着朦胧光斑,水光潋滟,下方的两颊被意\乱\情\迷\时的桃色晕染,仿佛里面的水蒸气掺合了麻痹理智的酒精,熏得人迷醉。
鸡汤的鲜香宛若兴奋剂,拽着年曈走向茶几。
“她什么时候来的,都没个声——好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鸡汤慢慢地冲散他今天被胡萝卜霸凌的记忆,可刚到嘴边的幸福,就被眼前的漫画书搅散。他一时孟浪地放下碗,清脆的响声从碗底震到汤面,油星沿着碗壁滑下。
当时,回到家后,他窝在沙发里看了一页“漫画书”,一个知识点还没背下来,就开始犯困,想着赶紧洗个热水澡提提神,于是随意地把书扔在了茶几上,没想到自己失了魂,在浴室待了那么久。
“她翻没翻过啊?”他像案发现场的侦探,观察着好似保持着原样的漫画书,“她那么聪明,要是看了,肯定就知道我不想和她一组,那哪还有脸见她。”
话音刚落,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冷色调的房间里,暗夜里的瑟瑟秋风不请自来,吹得灰色窗帘悠悠摇曳,下摆一起一伏,撩过几乎被童话书占据的胡桃木书柜。
年曈取下书包上的狗狗对讲机,按下按键,有些拘谨道:“兔子,在吗?over。”
“在。”白兔几乎是同频回复,“你说。”
“那个……鸡汤,是你送来的吗?over。”
“不是——”电流声滋滋响,“怎么了?”
“没事。”年曈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卷着对讲机的挂带,“就问一下,告诉你到时候我把碗洗好了再送过去,over。”
“知道了。我看你今天老打瞌睡,”对讲机里,白兔的声音断了会儿,但翻书声沙沙作响,“反正你也不学习,就早点睡吧,晚安。”
一句“晚安,over。”送去,年曈立马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
第二天,灰白的蔽光层积云如无垠的冰川之地,压在人们的头顶上,湿冷且阴沉。
白兔若无其事地与年曈像往常那样结伴上学。
课间的时候,向叶桃将白兔和舟茉叫到了办公室。为了振奋士气,她计划了在黑板报旁的墙壁上设置志愿树,为此她专门定制了平面树干,约有1.75m高。
向叶桃将树叶状的便签一同交给她们:“让他们把姓名、目标总分和大学写好。”
“老师,我觉得名字随大家的意愿比较好。”白兔直言不讳,“万一落空了,怕一些同学脸面过不去,也因为这个,写的时候估计会畏手畏脚。至于分数,感觉又空泛又死板,或许也可以根据意愿写上理想专业,这样还能为那些没有目标的同学提供方向。”
舟茉点头,她背上的小辛巴的头跟着动弹。
“有道理,具体要怎么弄你们决定。”向叶桃恍然大悟,笑眼弯弯,“辛苦你们配合下,看谁贴树,谁把便签分发给他们。”
“我贴。”舟茉举手。
“那我发。”白兔顺应着。
“也好,发便签还需要和他们解释,这样似乎效率最高。”向叶桃时不时瞥一眼舟茉,“舟茉,你的发型扎了多久?老师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它非常漂亮,很适合你。”
今天的舟茉,梳了满头酷似脏辫的小小麻花辫,每根辫子被彩色小皮筋似芭蕾舞鞋绑带那样缠绕着,一根辫子上至少有两种颜色的小皮筋,数不清她头上有几种颜色。
“很快。”舟茉竖起食指。
“10分钟?”
“1小时。”
“你不困吗?”白兔问。
舟茉摇头。
*
上午的空闲时间,白兔和舟茉一同制作了用来装树叶的纸箱,放在讲台上,同学们写好便签后投进去,倒时由她俩负责张贴。
午休结束后,大家都在教室发懒,白兔趁机把便签分发下去。
发到自己的位置时,周末正好起身要出教室,白兔挡在他前面,像个没有感情的推销员:“这个收好,写好了放讲台的纸箱里。”
周末甩下一句“好的,班长大人。”就跑了出去。
年曈背对白兔,趴在桌上,慵懒的声音打在墙面上,反射了回来:“我不贴那玩意,没用。”
作为班长,白兔需对这项工作负责,她依然递上了一张便签,搔了搔年曈的脖颈:“你想好考哪了吗?我可以帮你写的。”
“不要。”他撑起身子,打开桌上的漫画书,漫不经心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学习,能考上哪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