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老旧的琴键一般,一道黑一道黄。马路牙子边是一线干壮叶密的榕树,它们本在恣意生长,互不相同,可此刻看去只是轮廓不一的黑。它们向星星借光,可惜星星藏匿在了云中,街灯对它们怜惜,可是黑色的叶片也只是黄得发黑。
这时,“曈曈”的叫声勾回了白兔的视线。每次它见了她,就躺在地上,嘤嘤撒娇,非得要等到她摸摸头才会起身。一旦看到她身旁的年曈,它就向他吼叫,年曈当仁不让,会以吠回怼,就好似两只公狗在掐架。
“它是真喜欢你。”大叔仰望星光黯淡的黑幕,“如果它以后想要一个新主人,要是能跟着你,肯定会很幸福。”
白兔听不懂,只好附和道:“如果它愿意跟着我,我自然会待它好。”
“时间不早了,回家注意安全。”大叔起身舒展四肢,“现在的人啊——心机太深了!”
“好的。”白兔摩挲了几下“曈曈”挺拔的腰背后,便起了身,“大叔再见,曈……保镖再见。”
当她离开网吧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犬吠声。她转身看去,无力估计走了多远,彼处看起来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曈曈”叫得很凶,大叔连忙制止,并且向她挥手道别,她哈腰还礼。
或许是因为大叔的提醒,让她在回家的路上变得特别敏感,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每每她回头看去,只有她的影子跟随着。
这种感觉直到她到了小区附近那段幽暗蜿蜒的巷弄时才散去。
今天她独自一人,在熠熠的大街上,在逼仄的胡同里,在陈旧的小区中,盘旋着,逶迤着。进家门前,她敲了敲年家的门,无人回应,门缝中也没有一丝光线。
回到房间后,白兔坐在窗边翘首盼望着。和煦晚风忍受不了她的惆怅,于是它用尽力气,向月亮诉苦,月亮叹气,抖掉了身上的灰雾。没一会儿,狡黠的月光送来了她等待的人,她才肯关上窗,隔断思愁。
*
年曈从浴室出来时,头沉甸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钻出太阳穴。突来的敲门声让他心慌、忐忑,宛若每一下都在敲击他的心房。
咚咚咚——咚——咚咚。
他看向客厅墙上的时钟,几乎每晚到这个点就是宵夜时间,他该如何面对门外人?
“小曈,我是苏姨。”从门外传来声音。
和蔼的声音稍有安慰他的不安,但心绪始终乱如麻。
开门后,见苏红抓着不锈钢托盘的双手有些发抖,托盘上的两碗海带蹄花汤不停撞击碗缘,于是他赶紧接过。
“苏姨,快进来。”年曈走向客厅。“下次直接叫我过去就行了,你又做饭又送饭多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红的声音仍停留在玄关处,“还能串串门,挺好的。”
年曈返了回去,苏红正在关门,她身上的围裙消失不见了,玄关的地毯上也没有她的鞋子。
他不动声色地摇头叹气,等苏红离开玄关,他悄声打开了门,往外一看,门框边是满是油渍的围裙和已经发黄起毛的白色运动鞋,它们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每次都这样,这叫哪门子的串门?
苏红缩坐在沙发的一角,她全身紧绷着,沙发柔软的质地不见凹陷。当她看见头发还未干透的年曈穿着她的围裙走来时,虽然尴尬得不行,但倒是给了她放松的理由。
她焦急起身,试图松开年曈身后的结扣:“快脱下来,这个脏,有味。你刚洗完澡,这穿不得的。”
“外面再脏,里面也是干净的。”年曈推着苏红坐回沙发后,指着茶几上的蹄花汤,“围裙用来挡污渍,我现在可是要啃猪蹄的,如果没有它,油星子要是弹到衣服上了,那才是真难受。”
苏红笑笑:“你这孩子,说不过你。”
年曈坐在羊毛地毯上,盯了好一会两碗下足料的汤,闻着很香,可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他一口塞下一大块肉,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嘟囔着:“苏姨你还真懂我,知道我爱吃,特意弄了两碗过来。”
“是兔子让我弄的,她说你今天在学校没怎么吃东西,然后她今天不想吃宵夜,就都拿来给你了。”
年曈怔住了。
苏红接着说:“今天学校的菜不合胃口吗?”
年曈闷着头,嘴角抽抽,声音变得有些虚:“是……是啊,我口叼嘛。”
“以后多少还是吃点,别饿坏了身子。”苏红像个初来拜访的邻居,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环顾简洁但贵气的室内,“我好像有一个月没来了吧,这家还是跟新的似的,都不落灰的,你这家务活做的比我都精细,难怪你爸不让我管这些。”
年曈不明白这话,以为是苏红现在忘性大:“不是上周才来过吗?那天晚上给我送鸡汤。”
“我?没有呀,那天是兔子给你送的。”苏红很笃定,“那天晚上她心情似乎很好,真的跟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去送宵夜,不过一回来就蔫儿了,估计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