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十指不停抓挠脖颈,一道道刮痕由白转红,清晰可见。
周末第一次见年曈这样惊慌失措,他赶紧抓住他的手臂:“深呼吸!深呼吸!”
呼……呼……呼……呼叫!!!
年曈立刻取下挂在书包上的对讲机,高大的身躯拼命挤在低矮的课桌底下,他像是在说悄悄话那样说着:“兔子你在哪,你听得到吗?你在哪啊?”
不管怎么问,都无人回应。在年曈脑中,却有声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在盘旋着。
这会儿,坐在后门那儿的男同学传唤:“年曈,有人找。”
他闲来无事,反坐在座位上,逗趣起门边半掩着身子的女生:“佘思甜,你不会是还不死心吧——”
“你们女生怎么都喜欢他那种看起来坏坏的男生啊?你说我要是扮凶,是不是也能招不少女孩子喜欢?”
佘思甜无暇应声,她不停向走廊、向楼梯口、向自己的班级望去,害怕被那人发现。她的眼皮沉甸甸的,脸颊透红,手指扣在门框上,指尖泛白。
迟迟不见年曈出来,她等不及了,于是喊道:“年曈,是白兔——”
说时迟那时快,年曈如猛虎出洞,一道疾风从黑板报前划过。
“她在哪?”眼球四周的红血丝仿佛要将瞳仁扯裂。
佘思甜被年曈凶狠若狼的目光吓得身体一颤,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加上心中长存的恐惧,让她吞吞吐吐,开不了口。
年曈没了耐性,一拳垂在门上,吼道:“你快说啊!”
全班的人都被他空前的愤怒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更别说独身前来的佘思甜。
她垂着头,手指紧扣,啜泣声仿佛是从头顶抽出来的。
周末忙不迭地走来,他装作情绪稳定,不过笑容难露,只有心平气和地安抚佘思甜:“你别害怕,他只是太着急了。”
跟在他身后的舟茉揣着大包抽纸巾,唰唰地抽出一大坨塞在佘思甜手中。
紧张的气氛仍在教室中凝聚、膨胀、破裂。犹如雪崩时,冰冷刺骨且沉重的雪体无情地撞击、淹没这个更无情的世界。
年曈紧咬下唇,叹出粗气。他用力压制情绪,乃至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到底怎么了,请你告诉我,求你了。”
佘思甜微抬眸,如淡红玛瑙的双眸扫过几乎被人填满的教室,想着这事最好还是让尽可能少的人知道为好。
于是,她将手中的抽纸塞进口袋中,同时拿出挂着晴天娃娃的手机,在备忘录上输入她要说的话。她用手掩着手机,只让年曈看。
屏幕上草草三行的字,年曈像是有阅读障碍似的,看了好几遍才完全理清楚意思。
上面写着:白兔被宋天戈堵在体育器材室,大概是让他侵犯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精神恍惚,衣衫不整了。
顿时,年曈心中的恐慌太满太盛。它们撕裂房肉、冲破心房、捅破眼膜,一步一步且快速地涌到了他的眼眶,变成了粼粼波光。
他没有哭出来,而是用衣袖随意擦拭掉没经过他同意就流出来的水珠。他将手机归还给佘思甜,它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整个校园的灯光熄灭。
各班班主任匆匆赶往教室,平复躁动。
年级主任拿着大喇叭站在教学楼中心,一会儿朝地、一会儿朝天,宣告着:“城区停电检修电路,大约半小时。现已到晚自习时间,各班学生不得四处乱跑,不得离校,待来电后继续上晚自习。”
而年曈不管不顾的,在黑暗中的一片又喜又悲的浮躁声中,离开了教室。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光亮快速消失后,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只有月光的黑夜。对于年曈来说,这段时间有多长,他看不到头。
为了不被老师发现,他没有打开手电。他循着女儿墙的走向,找到楼梯口,蹒跚而下。知道他溜走了的学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没人知道他有夜盲症,更没有人敢阻拦他想要做的事。
到了一楼大厅时,他已远离人流。莹莹月光穿过大门,笼罩在他身上,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听旁边掠过一声轻笑和轻快的脚步声。
“谁?”这一刻他才打开对讲机和手机上的手电,当他将光线对向声源时,空无一人。
到了之后的一场夜下赛跑时,年曈才知道,从他身边经过的是宋天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