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是没有许宜值得注意的东西,尖刀铁锤,连根能刺人的薄针也没有,只有几根轻飘飘的物体,黑色的发丝。
头发的主人是苏缘。
在苏缘走路撞向程璞真时,眼前意外的陌生人带来的未知恐惧,本能地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逃避。程璞真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获得对方的头发。
程璞真本来计划着,获取苏缘的DNA后,以苏缘的气性,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会让程璞真付出惨痛的代价。危急之时,程璞真可呼唤出系统,借系统之力逃脱。
此刻,苏缘威胁程璞真的事不会公之于众,苏家背后的舆论团队可以为她压下一千一万件事。但不久后,苏缘的DNA和苏爱山DNA一经检测,公之于众,程璞真即将是苏家的苏殊。
血浓于水,苏殊的亲外公苏爱山已经失去爱女和女婿。
女儿的难产,女婿的猝死,对于他们流下的唯一的血脉,即使没有养育多年的感情,仍有天大的责任,也绝不会允许她收到伤害。苏爱山在女儿离世前承诺会照顾好外孙女,又在女婿走时再次承诺,这一点也是苏缘被骄纵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
按计划,苏爱山会从程璞真无意透露出来的消息了解到,自己的亲孙女近日受辱。而当日羞辱她的人是在他面前文静乖巧的苏缘,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两人之间必会生出无法言说的芥蒂。
怀疑一旦生成,日后发生的一切小事,好事坏事,都会让苏老爷子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女产生负面的情绪。苏缘是个不安分的主,不满和怀疑是一片片细碎的雪花,程璞真只需静待雪崩即可。
现在,有个不稳定的糟糕因素破坏了一切,心安理得待在病房里,偷偷地监视她。程璞真判断,许宜的行动与世界线不同,但没有放弃原始打算,她必须抢在许宜的面前,主动和苏家相认。
剧情线里,苏家逐步被凿成一个麻木的空洞,走错的第一步就是轻信许宜。许宜将苏家的真千金带回,苏老爷子多少要感激他,许宜就借着一两分的情谊,回报苏家家破人亡的好意。
核心的头发没有丢,剩下的结果程璞真说服自己勉强能接受。
许宜被她关在门外。豪华病房内,做工考究的沙发,柔软的绒毛地毯,一应俱全的高级家电,真正做到了让尊贵的客人回到了自己豪宅的熟悉感。
房子由真金白银堆砌而成,欲望和钱币的味道在空气中迟迟无法消散。程璞真初来乍到,□□燥的呛了几口,有些不适,她简单地接了点热水,飘到床前。
又少了一份她的所有物。
病房外,露台的地面铺着朝气蓬勃的草坪毯,上面摆着精致的桌椅,供客人休憩。许宜站在门口,表情凝重。
苏殊少了一件重要的物品,却没有指责保管的他,默默地寻找。几小时前,她躺在许宜的怀里,如瑟瑟秋风中一片飘零破碎的落叶,呼吸艰难,海藻似的发丝缠住了她白皙的颈,让许宜想起了他别墅里养着的一盆昙花。
清冷顽强,开不过半日,幽幽消失在黑夜里。
程璞真仔细检查了室内的物品,确认她购买的青菜米饭套餐不在室内。她没有问许宜的打算,以许宜的身价,图的是她身后的庞大家产,不会看上几盒冷掉的饭,多半是她来到医院前,饭就被苏缘处理掉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人半鬼来告诉程璞真,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一直把许宜关在门外是个冒险的举动,程璞真寻饭无果,打开门放许宜进来。
“你在找什么?”许宜说得很慢,仿佛带了点小心翼翼,远远地瞧她。程璞真叹气:“醒来饿了,我买的饭不见了。”
许宜抬眼,说得更加慢:“你中午就吃这个吗?”
程璞真:“你有什么意见吗?”她转身继续找。
“不用找,我扔了。”
程璞真气得要发笑,漆黑的瞳仁里透出冷意。这个男人放着用钱做的料理不吃,来霍霍她唯一的午餐。
为苏母交了医药费,她剩下的钱不多,每一分都要精打细算着花,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已足矣。今天,她已经没有闲钱再去花钱解决自己的午饭。
程璞真可以向于明景要更多的费用,甚至可以撒谎,以便于她在许宜的公司潜伏,套取情报。她不愿意,她永远不会伤害那束白月光,更别提和他如此相似的一个人。对于明景有一丝一毫的利用,都会让她想起生前的赴约和未尽的遗憾。
空气堵塞,程璞真的呼吸一瞬间卡住,熟悉的窒息感复现。她稀里糊涂地在餐厅晕倒时,同样有这种感觉。无可言说,无踪迹可追溯,或许是气急攻心。
她活了二十六岁,有过几次突然的昏迷,醒来时,一定在医院里的病房里。她的姨奶奶程卓会用程璞真听不懂的方言,对着天花板骂骂咧咧。程璞真问过程卓,她说医生查不出病因,每次补了点寻常的营养液后,程璞真就被医院放回了家。
出院时,程卓也不忘骂骂咧咧,许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