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祠堂。
门外被人反锁,窗户被同样封死。齐葭被遗弃至此,饥了渴了便吃口供果,数着日头,整整挨过了七日。
七日后,房门被人沉闷撞开。
破门闯入者,以齐万年为首,齐万民、齐万户、齐万山、齐万林与齐万舟一众兄弟。
齐万年昂首挺胸,目光森寒,斜视下方,冷冰冰道:“老七,想好了吗?”
齐葭扶着身后供奉台缓缓站起,质问:“你们,将那后山渔村百姓,怎么样了?”
齐万年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有想好。”
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齐葭不禁脊后一凉:“那些村民可都是无辜的······”
齐万年面上突现扭曲:“无辜?齐氏盐场被官府说抢走就抢走,霸占了几十年,结果如何?齐家落魄今日,又向谁来讨这个无辜?我们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不过,你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女鬼'',逃的逃散的散,连那些驻扎在沿海办公的官府人员,也一道卷铺盖走人,再不敢靠近半分。哼!恐怕,今日死的远不止······”
“我呸!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
齐葭震怒之下抓起身后供奉台上半边烂橘子,对准齐万年脸面扣去,当即摔了个粉身碎骨,汤水糊面。
趁众人分神之际,齐葭箭步朝祠堂外冲去。
一脚方见青天白日,后脚随即被人生拖硬拽,狠狠丢在祠堂内,猝不及防撞向那方供奉台。
背部如此一撞,台上层叠峦起的各代神位,一冲而散,“罄哐罄哐”四方溃落。
齐葭正要爬起,一只鞋底重重踹在她的肩膀,齐万年阴鸷凶煞的声音响起:“想要报官?大义灭亲?”
耳边传来一阵肩骨脆裂之声,齐葭咬牙斥道:“你们做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将你们告向阎王去,教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阎王?”
齐万年唾之以鼻,眼底顿时泛起一道猩红,向身后道:“老六,你可听到她的诉求了吗?好歹兄妹一场,替她成全这桩心愿罢。”
眼底悄然逼近一双精致鞋履,看着眼前画面,瞻仰不禁心跳加速,于身前捻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面前刀光茫茫,鲜血一溅三尺,刀身穿入腹部,横搅三遍竖捣三遍,不断有涓涓水流传入耳鼓。
当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视线所及,只剩下几双体面精致的鞋履,依稀听得几道低声谈论:
“听说,鬼混去了阴间报道,仍可向上奏明人间之事。”
“那便割了。”
噌!
这是瞻仰听到的最后一声脆响。她回过神来,不觉满头大汗。
“他老子的!齐家这个虎狼窝!一帮千刀万剐的狗杂碎!”
能大亲眼目睹齐葭前世,熊熊怒火直烧心头,悲愤交加中,对着周围桌椅拳打脚踢,恨恨出气。砸了几张桌子似是仍不觉得解气,便又拎起狼羊棒,看见什么随手就是一个锤。
狭小一方天地,被他砸了个乌烟瘴气,能大气喘吁吁,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从袖中乾坤唤出一件件上好的瓷瓶画轴,边污言秽语地骂着,边朝地面“哐哐”摔去。
而能二也不闲着,虽然面上依旧迷蒙不醒,却一手拔了葫塞,一手反转而下,酒水顺着葫嘴如九天银河倒挂。
瞻仰微微摇了摇头,向齐葭阴魂前靠近,只见她苍白面上早已淌满泪水,沉痛地无声又无息。
早些前,瞻仰手持齐氏先祖牌位时便察觉,牌位上有血腥之气。原来,是齐家排行第七这位折损颜面的大小姐。如此便好理解了,她怨气多年不散,逗留宅中,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足迹。那她方才于齐万舟出事时,是前去助阵,还是意图制止?
于私,复仇心切,当是助阵。但凭她积累多年的怨气而言,完全可以亲自动手,也不必等了至少十年之久。
于公,担忧前程,试图阻拦。但凭她二人关系,又何必偷偷摸摸,亲自到地府走上一遭,便可防患未然。
起初,瞻仰认为,既然追踪符都查不出除了齐葭以外,第二具阴魂。那么,夺取齐万舟性命的,应是阴魂以外的存在。结合齐氏祠堂其先祖牌位,被齐葭怨化的鲜血所浸染多年,多多少少携有一定的煞气,在地府任职鬼官的先祖,具有最大嫌疑。说到这层,不得不提及,例如齐氏先祖这类在人间取得过相当功业,并被后代视作神明般,世代香火供奉者,身后会被地府直接任用,继续为人间造福。
对于齐氏第九代这些年陆续犯的人命案,其先祖可通过供奉牌位,看的一清二楚。又因齐葭死前所发毒誓,血染神位,齐氏先祖也必定所感,为清肃家风出面亲自手刃后人,也无不可能。
但她方才透过齐葭双眼所见,种种残酷血腥画面,登时提醒了她。齐葭鲜血所染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