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又脆。又又譬如,听说天上飘着的六界第一大佬,三万年前从他老子手中接任了这份六界最香的金饭碗,却是个穿着开裆裤、冒着大鼻涕泡、牙牙学语的嫩娃娃,继任以来,从未翻看过一篇下界送上来的文书公报,成日里只会嘬着大拇指哭着喊着找奶吃。
诸如此类的花边新闻,不胜枚举,如数家珍,如享饕餮。比上述这些离谱的更有。曾有好事者将这些奇人奇事编纂成册,命名《群魔乱舞》,誊写千份,私下流通。没想到反响甚为热烈,在修真界中广受欢迎,以致一册难求。
这本《群魔乱舞》,江湖术士曾以自己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蒙骗来过。其中精彩内容,翻看不下千遍,记得是滚瓜乱熟。而对于瞻仰所说的“我从来不吃酒”,也是渊源已久。《群魔乱舞》中有如下记载:
“瞻仰,六界第七位功成天途行者。生卒年月不详,居所不详,相貌不详,人品不详。酒品却是穿糊地心的恶劣。见识过她酒后''真容''的人现如今都已灭绝。详细内容,请读者天马行空,纵情编排,自行想象。”
若是不巧有熟人在猎魂途中遇上她,热情洋溢慷慨相邀:“呀!瞻行者,真是好久不见。去喝两杯怎么样,今日我请客!”
好嘛。喝完了就可以提前退休,让她直接送你去地府报道了。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伤悲。你完全可以在你坟头的墓志铭上,找人刻下人生中最为壮烈的一笔:“吾与瞻行者有过命的交情!”
或许是回忆书中这段记载太过漫长,瞻仰站在一旁良久,等不到回话,便好心重复一遍,道:“怎么。就这么想跟我喝一杯?”
这句话她说的轻飘飘的,就如同行见面必须客套两句一样,流于表面可有可无,江湖术士却听的浑身汗毛倒竖,忙道:“不敢不敢······”
瞻仰淡然拨弄散乱的发丝,道:“也成。但若你哪天想不开了,记得唤我。我请你。”
“······”
瞻仰收敛插科打诨的兴致,正事火烧眉毛还悬而未决,方才又观这间客舍只有江湖术士一人,不免心生疑惑,询道:“那一鬼一神去哪了?”
江湖术士头摇如鼓,道:“不知道。醒来就不见了。”
瞻仰转身朝客舍外行去,招手示意身后:“跟我走。”
江湖术士兴高采烈爬起,“是要用饭吗?太好了,饿死了。”
瞻仰:“饭没有,酒水有的是。”
“······”
下楼时,客店老板眉心仍贴着那张定心符,才会暂时克制昨夜那种摧枯拉朽的无力感,勉强守在迎宾台前,接受瞻仰狂轰乱炸的盘问。
瞻仰道:“店家,你可看见昨夜来的那位······”
忆起昨夜那个惊悚画面,客店老板猛点眉心符箓,道:“姑娘说的是与你结伴来的那位猛人吧。”
瞻仰拍手叫好:“对。没错。你可看见那位猛人去了何处。”
客店老板道:“天不亮时出门向西去了。”
瞻仰道:“多谢相告。”
“不过!”
瞻仰于门口顿住,转头回望。客店老板又道:“天亮时经过门前,又追着一只猫向东去了。”
“追猫?”瞻仰怀疑自己听错,再次追问:“确定不是追人,而是追猫?”
客店老板诚恳回道:“是猫没错。那只猫时常于各家房顶上蹿下跳,不是偷鱼挠狗,就是摔瓶败花。镇上的灰耗子一窝一窝的下,都快泛滥成灾,眼瞅着就要揭竿而起了,也不知道为民除害,成日里懒洋洋的趴在墙头晒太阳,跟个身怀六甲的老太爷似的。真是愁死个人了。”
瞻仰不想搞清楚这镇子上究竟有几窝灰耗子,妖精祸事这种棘手难题,不归她管。管了,就等于僭越,葫中天要罚阳石的。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捉妖师也是要混口饭吃的。不然,去街上淘本除害土方也是不赖的。
正要转移话题,不料那店家收不住了话匣子,浑身上下松懈下来,趴在迎宾台上,拨了拨眉心那道碍眼的符箓,侃侃而谈:“你们说怪不怪。这村子建在这多年了,来来回回养的猫也不少了,却至今没有一只肯本分踏实捉耗子的。自古以来,都说猫追耗子官兵捉贼,那应该是一个道理。这些老太爷们倒好,在街上撞见了耗子,瞅都不瞅一眼,迈着猫步散步似的扬长而去。真是愁死个人了。”
瞻仰正打算插话进去,店家换了个姿势,不知从何处端来盘瓜子,边嗑边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太爷的太子会遛鸟!”
这句话虽然说的没头没脑,反倒及时点醒了她。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出门客栈大门直奔东而去了。
客店老板还要与她闲聊,见她风般说去就去,忙不迭招呼道:“客官这是要去哪啊?”
瞻仰那身鲜红长衫已飘远,清凉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去追猫!”
客店老板一手扯去眉心符箓,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