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忙道:“多谢,多谢右天师。”
白无常入内坐下来以后,略观察一番周围形式,见没有任何魂魄前来打扰,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中铜钵搁在脚下,两手于丹田结印,盘坐于地。
瞻仰暗中看了一阵,轻声道:“不知小师傅生前的名号,如何称呼?”
白无常睁眼道:“小僧法号''了空''。”
瞻仰琢磨一阵,自顾自念道:“了即是空,空即是了。了了空空,空空了了。”
了空欣喜笑道:“瞻行者慧根不错,当初受戒时,小僧的恩师也是如此阐释的!”
瞻仰笑道:“小师傅过誉了。我这都是瞎蒙的,当不做真,当不做真。”
瞻仰在人间奔走三万年,起初涉猎捉鬼这份行当时,因为幼时不务正业,不读书不写字,在葫中天组织的专业培训中,吃了很多这方面的亏。曾被多位授课老师,指着鼻子点名骂作“草包、文盲、愚蠢、匹夫、朽木不可雕也、简直不可理喻、气死老夫”!
后来,她便吃一堑长一智,暗下决心,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于茫茫书海之中,如饥似渴地索取新知,绝不肯落于任何人之后。
这些来年,她什么书都读,却没有读书的天分,压根儿就不是这块料,一读书就头疼。因此,任何书只是一目十行地翻看而过,勉强算与书打了个照面,不求甚解。当然,佛门书籍她也曾读过一些,但因文字冗长,深奥难懂,也只不过是看过而已,就连个皮毛也称不上。
但看过,总比没看过要强那么一点。至少,还能与了空交谈上那么几句。这一来一回,二人不知不觉聊了半盏茶的间隙。了空属于正规的佛门弟子,功底深厚,聊起佛经来,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瞻仰正装模作样听的起劲,始终坐在角落中的右玄羁,猝不及防咳了几声,听起来略显多余,甚至还有些阴阳怪气。
见她二人没有反应,沉默了一阵,又再次干咳起来,声音大的有些震耳。
疑心右玄羁差点把舌头咳了出来,瞻仰不禁向角落中施舍了个眼神,询道:“有事吗?”
受到关注,右玄羁果然不咳了,却反复深吸气,又深呼气,长叹一声:“没事。”
瞻仰不禁蹙眉。这才领悟,没事找事,看来描述的就是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
参禅被打断,了空静下心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小僧方才逃命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瞻仰:“什么怪事?”
了空:“小僧来这里的路上,中途经过了第五东方的店外。你们猜,他在店门口做什么?”
瞻仰理所当然道:“抠脚!”
了空摇了摇头道:“不对。”
瞻仰:“挖鼻孔!”
了空:“非也。”
瞻仰:“打瞌睡,搓泥灰,画美女!”
了空摇了摇手指:“还是不对。”
瞻仰不解道:“那他在做什么?”
了空不语,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瞻仰向上望去,只见右玄羁所御的那道禁制外,积雨云满城压顶,灰蒙蒙地遮蔽了一切光亮,上空不时云海翻滚,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右玄羁:“他在降雨。”
了空:“右天师所言正是。”
方才只顾着东扯西扯,瞻仰这才留意外界天地。自城池上方黑云压顶,这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了有段时间了。先不说干涸的沙漠之中,毫无征兆说来就来的一场甘霖,似乎打算无休止地下下去。这雨水落在城墙、房屋、土地、摊位上,就好像是清风拂过一般。除了落到沙土地面,砸出一个点有一个点,全然未留下任何被雨水浇湿的痕迹。
瞻仰思忖片刻,询道:“那你可看见,那些魂魄可有被雨水浇湿?”
了空点了点头,道:“有。”
瞻仰:“那这些雨,皆是冲着这些魂魄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