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与中天丞私下会面,还是和右玄羁一起,倒是懒汉进皇城,千载难逢头一回。
中天丞稳坐那张紫檀书案前,见二人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虚假与客套,却只是将手中一杆笔墨轻轻搁在一边,不慌不忙从容淡定,从书案后缓缓走出,狭长的眉眼微微扬起,沉而定地注视二人近到前来。
瞻仰与右玄羁同时恭敬作揖。
瞻仰:“见过司丞。”
相传,中天丞本名为司极渊。在葫中天成立之前,也是一名行走于世间的猎魂行者。因其天赋卓越,功绩修为皆凌驾于众人之上,名气日益壮大,在这行中颇有威望。后来,在葫中天初具规模时,便被众人一致推选为执掌经纬的决策者,猎魂界的唯一领袖人物。
芸芸修士都尊称其为中天丞,不过也有少数者,例如弥疆子、逆寒子、深井君之类的老相识,会称之为“司丞”。
瞻仰这么称呼,完全是因为鹤鸣子的关系。
世人皆知,鹤鸣子与司极渊是关系匪浅。传言,这二人早年在人间游历时,便建立了过硬的交情。不说是青梅竹马吧,那也是情同手足,情比金坚,情义无双,情投意······不对,想远了。
总之,这二位牛人关系不一般。
就在鹤鸣子无故失踪的那些年里,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司机渊,曾屡次外出,上天入地,跨海登山,多方打探鹤鸣子的下落。虽然打探的结果,和瞻仰一样见效甚微。
就在她出神之时,司极渊微微颔首示意,目光从她身前一扫而过,转而停留在右玄羁身上,自上而下细细打量了一番,默默点了点头,运用着沉厚的嗓音道:“今日一见,没想到六界传闻果然属实。右天师如此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想来而今,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佼佼之辈,能出右者,再无其他。”
右玄羁淡然笑道:“中天丞如此夸词,小生愧不敢当。这人啊,一旦站得太高,摔下来时往往就越痛。恕在下妄言,若是不小心摔个断胳膊断腿,那还是小事。要是不留神摔到了猪圈里,摔了个满身是泥,一嘴是屎,弄不好还要被满圈子里的猪拿鼻子拱一拱,那可丢人丢到银河去了。这顶高帽,戴不得,戴不得!”
在一旁静静围观的瞻仰听的是目瞪口呆。上级或是同行前辈夸奖你几句,不管他说的需是实,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玩意儿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把谁当真,若觉得不顺气,你再回夸他几句,把他夸到天上,大伙儿一块听听笑笑就是了。若不是有仇,哪有人主动拆台的?
说的话还如此难听,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得罪了他还怎么办事?
不禁让她感到惊奇,心道:“这厮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果不其然,众人皆知心思稳如山的中天丞,在听了他这番歪理邪说之后,原本松弛的面部肌肉,在皮层之下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三下。
“右天师真会说笑。”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淡定从容,展臂拂过一侧客座,示意道:“二位,请入座相谈。”
说罢,三人便各自落座。
回到那张紫檀书案前,司极渊便不再抬眼看向她二人,反而重新拾起笔墨,继续着手头公务,抽空询问:“不知右天师此番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瞻仰心道:“这个讯息恐怕不太妙,中天丞好像是要送客了。”
右玄羁却仿佛丝毫未有察觉,笑道:“简单。在下今日来,是想从中天丞这里,借人一用!”
闻之,司极渊语调轻轻上扬,道:“噢?借什么人?”
右玄羁保持微笑,先是不答话,而后从座前站起身,在中天丞那张紫檀书案前一来一回踱了几步,最后停下脚步,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司极渊便再次停笔,蹙眉道:“不知右天师为何事忧愁,既然来此,但说无妨。”
右玄羁只管摇头叹气,无助又颓丧地道:“诶,此事说来话长。实不相瞒,在下的那些同僚······噢,就是九天之上的神官们。近来,由于天帝下令要肃清天纲,坚决抵制贪腐、渎职、舞弊等一系列歪风邪气,便下令彻查。这一彻查,竟然牵扯出来不少人。平日里一个个看着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谁成想竟然是两副面孔!你说,这些人不是贪,就是懒,要么就是又贪又懒,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心术不正,藐视苍生而不顾,迟早是要吃大亏的啊!换作是你,堂堂一位猎魂界的领袖,若是手下养了这样一群酒囊饭袋······”
司极渊听不下去了,沉闷地咳了一声,打断道:“九天之上的事与我等无关。你究竟想说什么?”
右玄羁被仓促止住话匣,顿了顿,莞尔一笑,道:“也对,家丑不可外扬,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在下想说的是,天师府中的几位神官,也涉事其中。近来,罚的罚,贬的贬,天师府早已人去楼空。在下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却也因此而遭了难。天师府中无人,所有重担一并都落在了我与钟天师的头上。我二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