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是朝堂琐事,而非朝堂正事,不如就说出来做这下酒菜也好啊,既可以以酒解忧,也可以以此助兴,岂不是两全齐美。”流风提议道。
“我怕说了,也会扰了你的清净,到时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烦忧之人。”彭咸喝着酒说道。
“能为你排忧解难,又怎么会怕它扰了我的清净呢,应该是……应该是也解了我一丝忧愁才是。”流风含笑着回道。
彭咸笑着说道:“不如说说你的忧愁是什么?看看我这朝堂琐事是否可以解了你的忧愁。”
“前些年,我去山中打猎,远远的便听见呜咽的啼哭声,我以为是山间的受伤的小兽,便寻声走了过去,没想到竟是一个少女在心坟前啼哭,本来我只是想上前去安慰一下,顺便告诉她这里有野兽出没,劝她早些回家,结果她却说,她是为自己而哭,即使被野兽吃了,也算是解脱。我不解,问她是何意,她抽泣的说道,因为不久之后,她将要去给一个大官陪葬。死后同墓主人同葬,可是她思念母亲,死后想守在母亲身旁,便提前立了处衣冠冢。”流风轻轻的说着。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发现,人活着竟然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还好我身上带着银两,就细数的给了少女,希望她可以逃离云中国。但是她最终还是留在了云中国。”流风说完,看了看云中国的方向,表情凝重。
“你说她当时拿了银两为什么不逃走?”流风问道。
“没有家人的逃亡,对一个少女来说是一件很艰难的的事情。”彭咸回道。
“可是她只要离开云中国,天下之大,何处都是可以容身之地。”流风说道。
“倘若走不出她自己的心结,即使天下再大,对她而言依然是无法逃离的囚笼。”彭咸回道。
“倘若没有人祭,她便不用逃离。”流风看着彭咸说道,眼神在质问。
彭咸看着流风,无话可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三王子和大巫师他们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有没有出错,一旦发现便会向王上发难,到时未来储君的位子恐怕也保不住,到那时这云中国的百姓又当如何。
流风看着彭咸,见他不说话,自己便率先开口说道:“云中国百姓都在传,王后的葬礼需要1000人来为她陪葬,之所以至今没有下论,是因为大王子殿下天生仁慈悲悯,不愿意用百姓的性命来为云中国祈福……”
“不知道大王子是不是真如百姓口中那般仁慈,悲悯呢?”流风试探着问道。
彭咸看着流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后才缓缓讲述道:“母后常说‘爱人之,人恒爱之。敬人之,人恒敬之’,倘若君不爱民,民不敬君,分崩离析也只在朝夕之间;从小母后便教导我,要善待自己的百姓,他们才是云中国的希望;母后病重时时常神志不清,口不能言,却在临终前开口说要‘一千人随葬’。母后生性善良,最能体恤百姓的不易和苦楚,又怎么会说出如此言论;我以为是宫人听错了,结果询问了几个宫人都是这句话,甚至连同母后一同长大的姑姑也是这么说。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在朝堂之上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上恩准了那一千条人命给母后陪葬。”
流风忧郁的看着远方的云影山说道:“一千人,便是一千条性命,一千个将要支离破碎的家……”
“天下百姓皆知,唯朝堂不知。”彭咸失望的回道。
“云中国为小国,本就人口不多,倘若真以一千人献祭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又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祸端……倘若不用人祭,我心里愧对母后,身为人子却不能完成她最后的夙愿,实属不孝;倘若使用人祭,身为未来的储君更是无颜面对云中国的百姓;
在朝堂之上,我说服不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无法阻止王上的决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献祭的百姓在‘泥泽’中挣扎,苦苦哀求,却无能为力,只能自怨自艾;面对云中国千年劫难,我同样却束手无策。
与家与国,与民与君,我又算得上是哪门子储君呢……”彭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彭咸苦笑着说道:“民,国之本也,无民亦无国,云影山自建国到现在近千年的历史,却依然偏于一偶,固步自封,不知道外面广阔天地的真实模样;这天地间,那个帝王不想信雄霸一方,成就一方霸业;可是倘若他连庇佑国民,保家国都做不到了,又怎么能称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