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它说出真相吗……倒也可以理解。
然而不用朝危月提醒,它也记得这回事,它用出最后一丝力气,放出它收在幻境中的秘密之物。
一把长剑从阴影处徐徐飞出,通体绯红,看起来漂亮而妖异。
宁妩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这是把十分不详的剑……
等等,怎么突然朝她飞过来了?
那把剑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几乎是瞬间平移到面前,宁妩愣了一下,被剑身散发的酷寒之气激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冲她来的。
这剑颇为灵气,有意识一般,绕着朝危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是错觉吗?宁妩感觉它好像在抱怨“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来接我?”……
看着凶,怎么好像还,挺可爱的?
宁妩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忽见剑身一顿,妖异的红光乍然盛放,伴随着低锐的剑鸣,发狠地猛刺过来。
宁妩:?
是冲着朝危月还是她啊,不是,才刚夸你可爱呢。
“给我安静。”朝危月一把挥开它,它剑身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紧跟着又是一个猛冲。
这回宁妩看清了,没错,它的攻击就是冲着朝危月。
还以为是主人和剑灵,原来是仇家相逢,分外眼红啊。
这一剑仍然没刺中朝危月,他早预判到它的攻击,侧身闪过,却被凌厉的剑气擦到脸颊,割破一道小口子。
宁妩皮肤白皙,赫然出现一线红痕。
嘶……
疼倒是不疼,只是这股杀气太重,透过伤口丝丝缕缕沁入,很是霸道,冻得全身冷飕飕的。
「朝危月……你的项链防御呢?」她现在才是要抱怨了。
连鬼王那么恐怖的攻击都能轻松抗住,怎么对这把剑失效了?
「……」
是他疏忽了。
项链能防住外力攻击,可是这把剑不属于外力,才能伤到他。
和朝危月心意相通的某伤患积极抗议:「伤的是我,是我!」
不过他说剑不是外力,什么意思?
“流血了……”
“血……”
是剑在低喃。
果然是剑灵,像玄幻小说里那样能说话。可是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剑轻轻一颤,忽然放慢动作,往前一寸,一寸,再一寸地游移到宁妩身边,凑近她脸上的伤口。
“这是……”它困惑地出声。
宁妩幽幽道:「这是我的脸,以及被你弄出来的伤口,很痛。」
“很好闻……很喜欢。”
近乎直白的语句,以及它贴近时,从剑身吹拂出的一缕气流,带着微微暖意。
宁妩呆了一下,怎么感觉脸上像是被舔了一下?
等等,它说喜欢,喜欢什么,朝危月,她?还是她的血?
“味道。”
?
什么意思?她好懵,一点都懂不了。
「它指的是灵力的味道。」朝危月脸色极冷,握住剑,微微用力扼制住它,挥剑朝着鬼王身体里逃窜而出的鬼雾。
剑光飞掠,如同数颗从天而坠的血色流星,驱散暗夜。
幻境开始崩溃消解,悬崖山石坠落,而朝危月只是站在原地,近乎无情的双眸默然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鬼王,提着剑走近了它,那颗丑陋的头颅陷在一堆发臭的腐肉里,连最后的意识都快消失了,眼睛还睁着。
虽然朝危月清楚,鬼王根本看不见。
这么多年它吃掉的魔物不计其数,怨气和鬼雾它无法消化,肉身被逐渐侵占,它的意志也随之被侵蚀,只剩下微弱的意识在支撑它。
顶着别人的脸,用别人的眼睛,是看不清真相的。
好在这一刻,它解脱了。
“多……谢,你做到了,那就别停,毁了这里,毁了……这一切。”
宁妩听得心惊肉跳,这个鬼王,看来和朝危月交情不浅。
她不敢深想,怕心思被捕捉到。
往生净莲飞出来,自动开启觅食状态。
在鬼雾被吃干抹净后,满地血污残尸像是得到净化一般,化为烟雾。
鬼王这时才恢复本来面目。
那双翅膀拼尽力气张开,然后扇动,散去最后一团黑暗雾气,它飞上天,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
「这是鬼王的本体?」竟然这么漂亮,宁妩看得一瞬不瞬,「这是什么鸟,鸽子?」
不对,看它的喙部更像是乌鸦。
朝危月垂眸看着他,本是甜美的杏眸,在他如水的目光中,显得既冷酷又慈悲:“阴山鬼王,你的本体是什么?”说完又补充,“我替我夫人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