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接到前男友的订婚请柬是什么感觉呢?
订婚宴当天的凌晨一点多,秦桑榆接到了许牧宇的电话。
她披上外套匆匆跑下楼,果然看到小区门口一身黑衣颀长的身影正倚在车门边手里夹着燃到一半的烟。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秦桑榆跑得急,套了件廓形的大衣,此刻凌晨的冷风上下往身子里钻,她说完往大衣毛领里缩了缩脖子,冻得皱眉。
“外面冷,上车说。”
“算了,有什么事就快说,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许牧宇打开副驾驶,从座位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圆盒子,递过来,盒子上火漆印章盖着的,一个行书古体的喜字。
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碾灭了手里的烟,举起的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滞空了片刻,又揣回了兜里。
“还有十六个小时我就正式订婚了。”
谈不上晴天霹雳。只是事到临头,秦桑榆站在零下的海城街头,手里捧着这个盒子,方才感觉不到重量,这下子却好像觉得沉到举不起来。
“礼金我也送过了,我就不去了。”
“礼金?”看来,许牧宇还没见过林子瑜。
“算了,你的前女友又凑不齐一桌,我去了坐哪,家属席?”秦桑榆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
祝你幸福。她往后倒退了两步,风中的发丝遮住她一半脸颊,但看得出,应该是在灿烂的笑着的。
再多祝福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口了。
只是一句祝你幸福,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临近年关,四处悬挂的红灯笼和红中国结似乎也掩饰不了返乡人群离开后城市的萧条。他站在车边,身后十几米外是纵横的主干道,再向后,是落了卷帘闸门歇业的商业街。
他就这么站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他目送秦桑榆小跑着跑进小区,消失在花园转角,然后,上车离开。
他永远不知道,秦桑榆就站在花园的树丛后面,看着他的车倒车灯亮起来,看着他离开。
就好像在无数个阴差阳错的故事里,我们没有在一个频次回头,竟就走散了半生。
秦桑榆就坐在客厅,看着钟表一圈一圈转,看了一整夜。
每转一圈,好像就离彻底失去他更近了一步。
可是秦桑榆,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
明明是回国之前早有猜测的事情,可真的事到临头之际,却还是难眠。
天际微亮的时候,秦桑榆才昏昏沉沉睡过去,然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十八岁的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她梦见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老公寓那张不大的床上依偎着醒来。她梦见他说以后会选一个冬天结婚,漫天大雪做头纱,此生携手共白头。她梦见……
她梦见自己离开海城的那一天,梦见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在那个深夜,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海关。
当年她不告而别的原因,那些藏在父辈之间的仇怨,他现在知道了吗?
惊厥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距离他的订婚宴,只剩下三个小时。
秦桑榆把自己梳洗打扮妥当,换了一条缎面黑色A字裙,神清气爽地出了门,走到车库门口,远远地却看见陈霄不知道等了多久。
“难不成许牧宇怕我去抢婚派你来监视我?”
陈霄从前就很怕秦桑榆,哪怕现在他也算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看见秦桑榆,还是有种本能的畏惧。陈霄干咳了两声,很无力地解释,“许牧宇怕你感冒,让我来送药,我也不知道你住几零几。”
……
还能有比这更拙劣的理由吗?
“你放心,我连他的订婚仪式在哪个酒店我都没记住。”
“大姐,那你去哪?”陈霄就差冲上来直接抱住秦桑榆大腿了。
“你叫我什么?”秦桑榆翻了个白眼,随手把他拿着的感冒药扔进前备箱,看了看还杵着像个门神一样的陈霄。
“秦……秦总?”
“乖。你回去和许牧宇说,我忙得很,没时间去演什么抢婚的戏码,也没有习惯当小三。 ”秦桑榆拿着包扫了陈霄一下,上了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
“以后选个冬天结婚吧。”
“干吗要冬天……”
“白婚纱,白雪,白头,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什么,多冷……”
“想到要嫁给你,我就热血沸腾,哈哈哈……”
“什么鬼话!”
“我还要,去冰岛拍结婚照!找一个圣诞节好不好,我们去布拉格的圣诞市集!”
“好。都听你的。”
许牧宇。你们拍过结婚照了吗?
是在冰岛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