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撑得变了形,成了两只淌着血的猩红血洞。
鲜血顺着抽搐的面颊往下,被他手里新抓起的棉花蹭去,再塞入他大张着、也塞满了棉花的嘴里。
塞不下了。楚淮顶着一颗过分肿胀的头,抠着自己的眼角嘴角,忽然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但那只能算是滤过棉团的呼呼风声,算不得是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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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谴站在房门外。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但还是足以我们窥见里面的全貌。
楚淮死了。
他倒在地上,眼眶和嘴里都塞满了棉花,整张脸都因为这些棉花而凹凸不平得没了人样,像是粗制滥造出来的稻草人一样。
棠吱动都不敢动,蜷缩在墙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洛零坐在她旁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几人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我们围在空间并不富裕的走廊里,沉默地看着房间中央被染红的那一小片棉花。
林谴很是不忍,在我身后小声叹了声气。
我皱着眉头,觉得画面血腥程度倒是还好,就是楚淮大大咧起的嘴角实在让人不舒服。
“这是怎么回事??”叶大狗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棉花是怎么跑——跑到他脸下面去的??”
“他自己塞进去的。”洛零抖动着灰白的嘴唇,“我和棠吱本来在收拾棉花,他突然就跑了进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就把自己的两个眼睛都挖了出来,然后……”
“别说了别说了,”叶大狗给描述得好奇心全无,一扭头看见了正一脸事不关己地靠着墙的陆御,难以置信道,“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陆御皱了一下眉,“死的又不是我。”
“不是,话不是这样说——”叶大狗抓着头发,觉得自己就快要不正常了,“他不是你的队友吗?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一声不吭就死成了这样——你不害怕!?”
“没有一声不吭。”陆御道。
“他自残到一半,明教就被我们喊回来了。”里面的洛零也道。
“喊回来了?”叶大狗越发不能理解,“你们三个人,喵姐还是个A级,三个人都拦不住他?”
这话问得就有点多余了。我扫了眼楚淮的死状。这种程度的画面,我不信棠吱或是洛零敢上手拦他。至于陆御……
“我没有拦。”陆御倒是开诚布公。她侧了一下头,带动胸前的欧珀微微一转,折射出一道耀眼的火彩来,“管家明确禁止我们进入其他玩家的房间。他自己违反规则出了事,我总不能为了救他也去违反。”
说罢又瞥了眼屋里的二人,“管家也明确说了要我们保证房门紧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喊我来的时候这扇门是半开的。”
似乎是这才想起了这个疏漏,棠吱浑身猛地抖了一下。
“难道楚淮是因为这个死的?”陆御笑得不咸不淡,没有半点的兔死狐悲感,“真是好运气啊。死的不是自己。”
“你不要这么说。死了人我们也很难过。”洛零憋出一句话来。
“难过什么,死的又不是自己,差不多就得了。”她对他恐惧之余硬挤出来的那点人性一点也不感冒,“那首童谣怎么唱来着。第一个死的是‘噎死一个没法救’……第二个还有人记得吗?”
“‘倒头一睡睡死了’。”我稍微回忆了一下。
我对陆御的冷血倒称不上反感,毕竟楚淮的心眼应该不少,不太可能被忽悠着去违反规则当小白鼠,只可能是凭着自己的主见想要赌一赌,不想把一条命赌了进去。
进别人房间的队友出了事,陆御不跟进去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救不救得出来不知道,梅开二度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道姑记忆力不错啊。”陆御看了我一眼,说罢又看了一圈人群,“那个一开始提出童谣的二少去哪了?我有话要问他。”
指的是白叶枭。
“不知道……我就说怎么这么清净。”林谴也跟着扫了一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诶,好像大……盾娘也不在。”
确实,从刚刚开始就没看到白叶枭和燕思楠两个人。
“盾娘不会中了白叶枭的什么奸计吧?”我小声对林谴表达了我的担忧。她柔柔弱弱一个C落到了白叶枭手里,我总觉得白叶枭会对她做些什么。
“这个……”林谴表情略复杂,“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我不解。
“这我不能细说……但你就当盾娘对他免疫吧。”
我愈发疑惑。这还能免疫的?
陆御瞥了眼堆在我们脚边的皮草:“刚刚就想问了。你们怎么把东西带上来了?”
“说到这个。”我道,“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但我认为这次出本的关键不是完成城堡主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