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乍暖还寒,夜里更深露重。
我猛的睁开了双眼,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手脚却一片冰凉。
那种窒息到快要死掉的感觉还残留在我的脑中,我……没死?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不甚明亮,却能让我看清屋内简单的摆设。
这不是我的屋子,或者说这不是我在赵王府的屋子,我坐起身来朝外喊道:“有人吗?”
隔间传来一阵响动,有人端着烛台走了进来,“小姐要起夜吗?”
待我看清来人,心中颇感意外,“英儿姐,你不是嫁到开封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英儿被我说的一愣,随后笑道:“我的小姐,你是睡魔怔了吗?我可没听夫人说过要把我嫁到开封去。”
“是……是吗。”
英儿举着烛台走近,似乎是被我的模样吓到了,“哎呦,你怎么了?看这满头的汗,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英儿连忙拿手帕给我拭泪,“怎么还哭上了?白日里还高高兴兴的呢,谁惹你不高兴了?赶明儿咱们告诉大少爷,让大少爷整治他。”
“什么?”我惊讶的瞧着英儿,我大哥不是死在四川了吗?她在说什么?
“大少爷最疼你了,你跟他告状,一准管用。”
告赵王要杀我的状吗?我大哥若是还活着,肯定会为我做主的,可是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我仔细的瞧着英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英儿比我大几岁,按说也三十多了,可眼前的英儿明明是少女模样,我疑惑的问:“你多大了?”
英儿诧异的瞧着我,“奴婢今年十九了,小祖宗,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英儿十九?“我……我多大了?”
英儿噗的笑了,“小姐十四了,怎么还越长越回去?连自己的年岁都忘了。”
我十四?不是二十五?我还没有嫁入赵王府当侧妃?“哈哈哈。”太好了,我笑的涕泪直流。
英儿慌了,“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这大夜里的又哭又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我是做噩梦了,梦里我十五岁嫁与了赵王为侧妃。十年间,赵王为获得我父亲的支持,与我虚与委蛇,最后将我推入了冰冷的湖中,并告诉我这是我罪有应得,他要为我长姐报仇雪恨。
临死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当年是我将夏映雪推入湖里淹死的,他要我也尝尝被淹死的滋味。
真是报应啊,我当年害死长姐也要嫁的男人,却恨我入骨。
一梦十一年,我终于醒了,真好。
我拉着英儿的手,撒娇道:“英儿姐,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好好,小祖宗,你先让我放好烛台。”
“嗯嗯。”我乖巧的点头,看着她放好烛台上了床,连忙分了一半被子给她。
夜还漫长,迷迷糊糊间,我又睡着了。
翌日清晨,我在英儿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然后坐到桌前,看着小丫鬟们端上来的早饭发呆,乍然回到年少的时光我还不太适应,往事还盘旋在我的脑中,赵王冷漠无情的双眼我永世难忘。
英儿将筷子递到我手中,“小姐凑合吃些,庄子里不比府上,吃食到底粗陋。”
“哦,这很好了。”我接过筷子边吃边回想以前的事情,好在我终于记起来了,我们现在在上京城外的庄子上,马上要春播了,我娘让我大哥来庄子上查看播种情况,我便趁机央求着跟着来了,其实是我没有完成女学里老师布置的功课,怕被老师罚,才躲了出来。
吃完饭我带着英儿去前院找我大哥,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谁知我却扑了个空,我大哥一早就出去了,我问庄子的管事,“我大哥去哪了?”
“大少爷只说出去会个朋友,没跟小的交代去哪。”
“哦。”
看我有些意兴阑珊,管事的又道:“咱们庄子北面山上的桃花开了,正是一年中景致最好的时候,二小姐不妨去看看,散散心。”
“也好。”今日阳光明媚,暖风徐徐,确实适合踏青。
“那小的去给您准备车架。”
“嗯。”
我爹是户部左侍郎,上京郊外的这处庄子是他前两年买下来的,当时我哥刚娶了我大嫂,也就是英武侯的嫡次女为妻,我爹觉得是我哥高攀了人家,于是买下了这处庄子给我哥当私产。
上京地贵,买下这处庄子花光了他所有的私房钱,想起我爹那一脸肉疼的模样我就想笑。
“二小姐,咱们到了。”车窗外传来四由的声音,他是我哥的小厮之一,管事的让他跟着照看我和英儿。
下得车来,一山的春景映入眼帘,青绿丛中万般粉红,或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