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是在聂桑枝穿书后得到长足进步的,那一定是她对于危险的感知。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她心中咯噔一声,条件反射地后退好几步。
可她忘了眼下所在的地方是陌生的客栈,淮阳精致的风格注定了这间屋子大不到哪里去。短短几步,膝盖窝就抵到了床边,慌忙中抓住的床帘也没能停下她后仰的趋势。
聂桑枝整个人倒在床上,床上过于柔软的棉被让她没能第一时间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红着眼睛扑了过来,两个人的重量让床都咯吱了一声。
好沉!
被迫承受了大部分力道的少女难受地把脸皱成一团,下意识要挣扎,却被更用力地禁锢住手脚。
与此同时,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
“聂师叔?”
“已经睡了吗?”
没有!
救命!!
大佬杀人了!!!
聂桑枝很想大声呼喊,然而嘴巴被一双手紧紧捂着。
这就更像要噶了她的样子了!好在没有给她连鼻子一起捂死。
林间雾中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聂桑枝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怕他突然把手移到她的脖子上,光是一只手就能把她送走。
聂桑枝心跳如鼓,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裴苍炎,也没有想到她会被他死死压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在她心里,一起死里逃生的同伴,即使不是朋友也不应该是敌人。
可眼下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大佬的模样很不对劲,她不能再刺激他。
门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聂桑枝甚至能听到时秋走从门前离开发出的轻微动静。
“聂师妹睡了?”另一个说话声响起,是岳阳。
“好像是,我把药存着,明天早上再给聂师叔。”时秋说,“岳阳师叔也早点休息。”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聂桑枝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把时秋和岳阳加上他们也打不过裴苍炎,还是她自己来吧。
聂桑枝抬眼看向了身上的少年。
恰逢窗外乌云散去,一轮圆月露出身影,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少年俊秀的侧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颚与鼻梁,就连长长的眼睫都染上了月华,郁结眼底的赤红似乎被渐渐化开。
然而另一半脸隐藏在夜色中,暗红色的瞳孔犹如野兽,等待着猎物臣服发出致命一击。
美丽却危险,正如聂桑枝对裴苍炎的印象。
可同时她也知道,他若是真想要她的命,她甚至不会感受到这个过程,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凝视着他。
月色之下,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随着少年急促的喘息从他鼻尖落下,啪嗒掉在了聂桑枝脸上。
是汗,他流了好多汗,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聂桑枝嫌弃地偏开头,忍了又忍,一滴两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流眼泪,半晌她终是忍不住,在感觉身上的压力稍稍放松之际,伸出手擦去了脸上的水渍。
但擦不完,他一直在流汗,她根本擦不完。冲动之下,聂桑枝大着胆子伸出手,用袖子在少年脸上蹭了蹭,抹去了他鼻尖的汗珠,紧接着是额头,下巴……
她的动作很轻很缓,像是在照顾小动物,小心地避免引起对方应激。
虽然眼前的这个是大型猛兽,她才是那个小动物。
裴苍炎没有反应,但也没有拒绝,任由她给他擦着脸,长睫垂落一片阴影,直到某个瞬间颤了一下。
聂桑枝突然感到脸上一松,心中一喜,大口喘起气起来,然而下一刻,熟悉的禁锢来到到了手腕上。
银白的月光下,少年拉着她的手,强迫她松开掌心,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在做什么?
聂桑枝试图抽出手却被握得更紧,她不敢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脸上不知为何渐渐热了起来。尤其在少年露出了明显舒适的神情时,她立刻挪开眼,只觉得无论是手背还是手心里的温度都烫得吓人。
“你是不是……认出我了?”她忍不住说点什么,打破这过分安静的氛围,轻声道,“我是聂桑枝,你还记得吗?”
垂下的长睫动了动,露出赤红的眸色,倒映出少女皎皎如月的面容,一双眼眸落入了月华般清澈得不可思议。
不知何时开始,脑海中几欲将人挫骨扬灰的疼痛消失无影,裴苍炎混沌一片的思维一点点转动起来,恍然间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眼前的人曾经对他露出更多模样。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聂……”
“对,是我……喂!”
高大的身影晃了一下,迎面倒下,把来不及躲开的少女压了个严实,她努力从他脖颈处探出脑袋,郁闷地推了一把,意料之中得推不开。
“昏迷之外前好歹说一声……”
聂桑枝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