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家宗祠,低调庄严,肃穆端方,炊烟寥寥随风起。林珑见此,不由肃然起敬,心中安稳。
“予安,阿沅。此事我会秉明父亲母亲,你们二人进去吧。”
林珑紧紧抓住林瑾手臂,道:“二哥?”
“阿沅,相信二哥。”
林瑾将二人推进宗祠,兰序扶住即将跌倒的林珑,林珑被他扯进怀里,小脸一红,低头往里走。
兰序道:“初之交代,你我须在祠堂内端坐,自有先人为你我立契。”
林珑乖乖点头。
宗祠之上,牌位高高摆放眼前,从左至右,从上至下,每一个都曾是鲜活的命。
林珑瞧着林家历代先祖,似乎每一个族中女子都殒命于十八岁。她一一阅过,胆战心惊,惊恐令她后退半步。
兰序单手扶住她,道:“阿沅!”
“为何她们都殒命于十八?”
兰序摇头,扶着林珑坐下,他则坐到另一边。
“今日之后,你便与我绑在一起,福祸相依,生死与共,我绝不会让死。”
林珑愁眉不展,乖巧坐在蒲团上,思绪乱飘。
“你与我今日之举同大皇子狎妓私奔,有何不同?”
兰序未想到林珑竟是纠结此事。他心底甚至涌起些阴险的喜色,就像阴沟里偷粮的老鼠,总担心被抓到。突然有一天被发现了,主人问了句“你怎么偷米,不偷其他?”
“婚嫁之事,确实仓促。他日我必定许你红妆,明媒正娶。”
林珑尴尬地打嗝,乖巧闭嘴。
【我不是这意思。】
“我昏迷多久?”
“时至今日,十八日。”
林家宗祠外熙熙攘攘的喧闹,林瑾似乎拦住了什么人。兰序微微侧头,道:“屏息凝神,专注自身。阿沅,坐好。”
日落而息,林珑只觉昏昏欲睡,视线模糊。
古老的声线,沧桑的咒语,分明无人,可林珑总觉得身旁无数人围绕着她和兰序,絮絮叨叨个不停。
此种感觉,令她不寒而栗。
初升的阳光照进宗祠,洒在兰序侧脸上,不得不说,历来君王那鬼斧神工般的侧脸不是盖的。
“阿沅,予安。”
林瑾破开宗祠大门,兰序努力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才看清林珑探究的目光。
林珑一身喜服拜见这大群人,俯首在地。
林飞哈哈大笑,道:“阿沅。”
“父亲,母亲。”
林飞转头看向被沧渊和林瑾扶起来的兰序,正色道:“殿下此举未免太过荒唐,你虽与阿沅有婚约在身,可不得王上王后亲准,怎可私自成婚?”
“事出突然,情急之下,唯有此举,才能救回阿沅。请将军责罚。”
林飞摆手,道:“太子——”
余白姝抢先一步,道:“殿下,我家阿沅能与殿下成亲是林家幸事,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只是,既然已经成亲,阿沅总得有个去处。”
“夫人考虑得是,此事交予我,明日我便带阿沅入宫。”
“入宫?”
林珑慌乱大叫,看到投过来的视线,乖巧闭嘴,恢复唯唯诺诺的小样。
“阿沅听父亲母亲的便是。”
林瑾走到林珑身旁,道:“阿沅别怕。”
【我谢谢你,不是你把我推进皇宫的吗?我宁愿醒来每日噩梦,也不要入宫。】
兰序此举堪称荒谬可笑,可又有王上圣旨在身,言官也只能从礼教来说道弹劾。
林珑回府后,清荷抱着她哭了一夜。
第二日等到傍晚,才等到长福的轿辇。
“殿下说委屈姑娘了。”
这轿辇,林珑是非上不可了。
“二哥——”
林瑾快步前来,与她对面而立,他道:“阿沅,二哥定会护你周全。”
【你我都不在一处,怎么护我周全?】
“二哥,阿沅明白。只是——皇宫内院,外男不便入内,往后见二哥定是困难重重。今日一别,还望二哥,和他们多加餐饭,多添衣衫,珍重。”
林珑颤抖着双腿跨进轿辇,清荷相伴左右。
无痕追上来,道:“姑娘。”
林珑掀开轿帘,道:“无痕,你虽是我带回府内,可如今——我连自己都护不了。往后你便跟着二哥吧。”
“姑娘,珍重。”
纵有千言万语,无痕也难以开口。林家诅咒,荒谬可笑,可他不能拿林珑的命去赌,他受不住。
“起轿,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