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轻举妄动
寒风猎猎，吹得雪花飞舞，漫天飞絮，江鹤城的冬日来得比皇城早太多。
一路颠簸数日，重伤到无法行走的兰序被丢在南香县入口处，他抬眸的瞬间，一张黄白纸钱贴在了他的眼睛上。
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兰玉对他狠，他对自己更狠。
哀嚎送葬的人们结队从他身边走过，哭喊声震耳欲聋，惊得他呆滞许久。他费尽心机想要站起来，也只能拖着一条病腿往里去。
沧渊不忍心看他如此，也不好轻举妄动破坏他的计划。
既然王知府的目的是南香县，兰玉同样把他送到南香县，那么南香县一定有不可告知天下人的秘密。
兰序缓慢挪动着步子走着，这一路他遇到了三四家送葬的，哀泣声震天，令闻着悲恸，见者伤心。
南香县民穿着破履烂衫，忍受着风雨飘落，他想拦住一人问问，可他们皆是行色匆匆，似有急事。
兰玉想要羞辱他，他受着。想要折磨他，他同样受着，把他丢到三不管的南香县，他同样无话可说。
可——南香县的百姓怎会过着如此日子？
【我生来衣食无忧，自以为备受冷落，受尽苦楚和折磨。如今见之，才知人间疾苦，兰予安啊兰予安，你真能给天下生灵一个安定吗？】
这是兰序第一次怀疑他的出生。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抱着一块冷馒头跌倒在他面前，身后是追打他的人。“臭乞丐，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大汉对他拳打脚踢。
小乞丐抱紧了馒头不撒手。
兰序出手制止，被大汉一把推倒在地，道：“滚滚滚，再不滚，我连你一起打。”
兰序又气又急，眼眶发红。
“住手。我——”身无一物的他比眼前这个小乞丐还落魄。
大汉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瞟了他一眼，见小乞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抢过脏兮兮的馒头，一脚踩进泥巴里，啐了一口，走了。
小乞丐盯着馒头凹进去的地方，费尽全力去扒拉，企图扒拉出一块完整干净的馒头。
兰序上前扶他。
被小乞丐一把推开，他眼泪汪汪，大吼道：“都是你多管闲事，本来他打我一顿就好了。呜呜——”
“不准哭。”
“我哭与你何干？没有这馒头，我弟弟弟妹就会饿死。”
小乞丐干瘪得像棵快枯萎的竹子，瞧着也不过七八岁。
“你爹娘呢？”
小乞丐擦去眼泪，拍拍身上的泥土，道：“与你何干！”
兰序心想。
【对啊，与我何干？如今的我有何立场来听他的故事？】
他拖着一条病腿追着小乞丐，小乞丐跑遍了整个县城也未找到吃食，失望的回头，见兰序这个怪人，大声质问：“你想作甚？”
“天快黑了，我没地方去。”
小乞丐一时心软，道：“你跟我来吧。”
像是躲猫猫一般，小乞丐带着兰序躲躲藏藏，才在一破房子的后面坐下，他从草丛里扒拉出两个四五岁的孩子。
“哥哥！”
小乞丐从怀里拿出两颗坏了一半的果子，安慰道：“吃吧。明天哥哥再去给你们带馒头回来。”
小女孩眼巴巴瞅着兰序，问：“哥哥，他是谁？”
小乞丐回头问：“你是谁？”
兰序目光扫过不远处，道：“我是太子。”
三个孩子眼睛眨巴眨巴。
小女孩问：“哥哥，太子是什么？”
小乞丐上下打量兰序一番，道：“你是太子？”
兰序忍着疼痛正襟危坐，道：“正是。”
“你饿傻了吧。”
兰序撇撇嘴，摆正体态，道：“再等等。我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切，谁信啊？”
小女孩盯着兰序那双眼睛，小手抓住他温热的手掌，甜甜一笑，道：“我信。”
“好。你叫什么名字！”
“方灵儿。这是我大哥方云琦，二哥方云扬。”
啃果子的二哥抬头，道：“不要告诉他。娘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
兰序看了看这三小只，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爹娘被洪水冲走了，家也没了，我们就来县城找亲戚，亲戚也不要我们。”
方灵儿抹着眼泪。
方云琦道：“不准哭。等我长大了，我定要他们好看。”
方云扬抱着方灵儿，哄着：“妹妹不哭。”
兰序问：“水灾如此严重，朝廷没有人来过吗？”
“才没有，朝廷早就不管我们了。”
方云扬赌气般说着。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