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姜穗身前的俩孩子,她才松了口气,福身请安:“奴婢唐突了,王妃恕罪则个。实在是遍寻不着两个小主子,奴婢急坏了!”
姜穗摇头说不碍事。
真不碍事,比起王府那一摊子烂账,多两个名义上的养子养女,实在不值当什么。
就像方才她躺在床榻上思索半晌,甚至连张姨母那跳梁小丑想了一遭,都没把这几个孩子当成一桩麻烦事去思考。
毕竟上辈子的姜穗虽然在失去双亲后,没有被别的家庭领养,在福利院里过活,却受到过很多外界的关怀和资助。
感同身受,受过这种恩惠的她,并不介意同样帮一帮在战事中失去亲人的孩子。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如那章姨母所说,这三个孩子是容慎的私生子。
她又不是真的心系容慎,人家的孩子吃住在自家,也没碍她什么事。
而且不知道为何,姜穗莫名觉得郑太妃没有撒谎,且不说这龙凤胎和容慎母子长得并不相似,更觉得深受百姓爱戴的一国战神不会是那样的人。
“二少爷,姑娘,快随奴婢走吧。”奶娘神色惴惴的,开口劝道。
两个孩子闻言,鞋底搓着地往外挪,还没走两步,头却已经回了好几次。
姜穗既已把事情想明白了,便也不介意屋里热闹些,加上看他们这样也于心不忍,就道:“左右孩子们都过来了,方才又说两日没就见到王爷了,就让他们陪王爷一阵子再走。”
那奶娘举止有些畏缩,也不敢驳姜穗的话。
两个孩子手拉手,喜笑颜开地去了内室。
待他们走了,姜穗便一边看座,一边问出心中的疑问,说两个孩子怎么好像把自己当成亲娘了?
奶娘并不敢坐,叹息一声后,压低了声音耳语道:“说起来也是我们太妃心软,不愿让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只说他们的爹受了伤生了病,日日躺着,他们的娘也是在外头养伤,等回头养好了就来瞧他们。一来二去,就说了许多年……”
“大少爷南都今年七岁,已经知道一些那是太妃安慰他们的话。二少爷晴山和姑娘黛黛是龙凤胎,从小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才五岁,把太妃的话信了个十成十。日前王妃和王爷大婚,他们被拘着不让外出,也不知道从哪个下人口中听到,说府里添了个女主人,便以为是他们的亲娘回来了……”
这么一说,姜穗也懂了,郑太妃初衷是为了哄孩子,落到章姨母那样有心人的耳朵里,就成了这仨孩子是容慎私生子的铁证。
更不会去和孩子们解释什么。
说来就是误会一桩。
她想了想,问起说:“是诗词里‘南都石黛扫晴山,衣薄耐朝寒。’的那几个字吗?”
奶娘说是,“王妃才学渊博,确实是这么个出处。”
姜穗说的诗词,出自周邦彦《少年游》,虽不如李杜的诗词那么热门,寓意却极好,乃是祝福平安的。
用来起名就很不错。
说了程子话,两个孩子看完爹从里头出了来。
俩娃先瞅瞅奶娘,看她没有催促着要走的意思,便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地围到了姜穗身边。
这个问:“娘你之前都去哪里啦?”
那个又说:“娘你以后还走吗?”
看着态度竟比之前还亲热了好几分,连性情羞涩内敛的黛黛都敢开口了。
小孩看向母亲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简单,纯挚,热烈,满心满眼。
碰上这样的眼神,姜穗也不忍心戳穿那个误会,便顺着话茬道:“我以前……以前在的地方你们没去过,以后应该也不会走了。”
俩孩子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背脊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黛黛轻声细语地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爹和娘。”
奶娘也立刻告退。
晴山不怎么乐意,被妹妹牵着往外走的时候,还嘟囔说:“我还没和娘待够呢。”
“可是娘看着就很累,她答应我们不走了。二哥你急什么啊?”
“那好吧。”晴山复又高兴起来,转身朝着姜穗挥挥小手告别,再蹦蹦跳跳地牵着妹妹往外走。
等他们都离开了,姜穗才发现桌上多了个荷包。正是方才晴山从身上解的那个。
想来不是漏掉的,而就是他们说的给她的见面礼物了。
倒是姜穗之前不知道王府里有孩子,未曾准备给他们的礼物。
也不知道嫁妆单子里翻一翻,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这么想着,姜穗把那个小小的荷包拆开。
里头东西不多,却是五花八门,有一块布头,一个鹅卵石,还有……一块冷硬的糕点。
收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姜穗也不恼,只觉得心里熨帖。
忘了从哪里看来的,说孩子最纯粹,送给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