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并未再遇到刺客,回到驿馆,李璧月将四周探查一番,并无异常,便与明光各自回房休息。
这一夜也平安无事。
第二日,李璧月在海边刚下马,却见高如松急匆匆骑马奔行而来。见了李璧月,高如松翻身下马禀道:“禀府主,大事不好,扶桑遣唐使的大船出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想必是事发突然,一路纵马疾驰过来。李璧月长眉细敛,沉声道:“不必这般火急火燎,仔细点说。”
高如松:“是。”
“我与思槐两人在海边巡视,今天清早在六七里之外的海滩上发现一艘双桅大船陷在泥沙之中。我绕船连呼数声,无人答应,便登船查看,发现这船是正是来自扶桑。船上上至官员,下至船工,尽数被杀,无一活口。属下推测,这艘船似乎在海上便出了事,只是昨夜风大,又遇到望日大潮,这船被潮汐推到岸边,陷到沙泥中。思槐留下清理现场,我前来回报。”
李璧月心中一凛,船上无一活口,那佛骨舍利呢?
传灯大师在三十年前曾是佛门领袖,不但佛法精湛,其自身修为更曾是当世巅峰。自圣人下诏修寺,奉迎佛骨舍利伊始,就有传闻说谁得到佛骨舍利,就能得到传灯大师的毕生修为。她此前也听过这些传闻,自然明白圣人何以特意派她来坐镇。
她料到觊觎之人甚多,大船一到岸恐怕就会动手,所以一直在码头盯守。没想到,船尚未入港,在海上就出了事。
她提蹬上马:“先去船上看看。”
半个时辰之后。李璧月便看到了那艘扶桑大船。船身向前倾斜,船头大半已撞在泥沙中,船尾处破了一个大洞,仍有海水不断从豁口处流出。
夏思槐正指挥着附近的村民将尸体从船上搬出来,并排摆在沙地上。李璧月一具一具看了过去,这些虽然经过海水浸泡之后肿胀了不少,但脖子、胸口,下腹等致命处多半有利器留下的伤痕。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船漏水之后溺水而死,而是被人杀死。
李璧月问道:“这些尸体可有辨认过,哪一具是扶桑派出的遣唐使?”
佛骨舍利是涉及两国邦交的大事,这样的重宝多半是船上的最高长官——遣唐使滕原野的身上。使团在海上出事,善后之事自有鸿胪寺的人负责。承剑府当以找回佛骨舍利为要。
夏思槐道:“遣唐使的尸体并不在这里。这些人的尸体都是在甲板上发现,似乎是与人力战不敌被杀死。唯独遣唐使死在他自己的房间内,死状也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那个房间处于船的前方,位置绝佳,纵然船体破损,也没有进水。属下已命人将房间封锁,这便领府主过去查探。”
李璧月道:“带路。”
二人来到位于船舱底部的房间。
遣唐使藤原野仰面躺在地上,一柄匕首从他胸口穿过,鲜血从上下涌出,流了一地。滕原野双眼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右手指向前方不远的兵器架,架上长刃锋寒,显然在他死前想要拔刀应敌,可惜尚未拿到刀,就被一击毙命。
他的前襟的衣袋已被人翻动过,一个半掌大小的沉香木盒被抛在地上,李璧月拾起一看,里面已是空空如也。李璧月望向室内,衣柜、床头、箱笼等所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得一片凌乱。
李璧月望向夏思槐:“这里是你翻动过?”
夏思槐道:“没有,属下来时这里已是这副样子。属下怕破坏现场,影响府主厘清案情,所以确认死者正是滕原野本人之后就离开并封锁了房间。”
李璧月喃喃道:“奇怪……”
夏思槐:“府主,哪里奇怪?”
李璧月望向地上的尸体,道:“这位遣唐使死在自己的房间的门口,死前表情惊诧,似是不可置信。房间有武器,可这位遣唐使并没有随身佩带,似乎是临死之前才拔刀。”她取下架上的长刀,道:“这柄刀锋锐无匹,显然非是凡品,这位遣唐使大人应该也是个习武之人。可是现场并没有经过激烈的打斗,这位大人就被人一击毙命,并不符合常理。”
夏思槐思索道:“这刀既非凡品,也许这位滕原野大人并不会武,这柄刀只是用来观赏。不然他为何不将刀随着携带,而是放置在刀架上?”
李璧月摇头道:“若只是观赏之用,这柄刀应该保存得十分完好,可是这柄刀的刀鞘,却有不少磨损,就连对应的刀身也有一些细微的刮痕,可见经常使用。这位遣唐使没有随身佩刀,是因为他本是船上的最高长官,这一艘船上的人都需听他的命令,他自然没有必要整天佩刀。凶手很有可能是他极为熟悉的人,甚至有可能本来就与他同居一室,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杀他。凶手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可是,如果凶手原本与他十分熟悉,两人还同居一室,想必对佛骨舍利存放之处也很是熟悉,又何需这般翻箱倒柜的寻找东西。”
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了。在滕原野的衣襟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