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众人嗡嗡声一片,都是指责萧梦成的不是。
七老太爷的儿子又催问了一遍,七老太爷道:“不急。”
他说不急,其实就是逐客的意思了,众人只好识趣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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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太爷的儿、孙们便来送客,趁着没人注意,和其中几个耳语了一番。等到众人散尽,七老太爷的晚饭才端上来,那几个人又悄没声息的折了回来。
萧五是个精明的,虽然看似回了家,可其实一直关注着七老太爷家门口的动静,这会儿见了,不由得愤愤,回去和五太太发牢骚。
萧五太太是个温驯的妇人,向来是夫君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这会儿也只道:“横竖和咱们不相关,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萧五恨恨的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什么?”
萧五太太当真不懂,只一脸懵,还带着几分委屈的看向萧五。
萧五道:“七老太爷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无冤无仇,他敢拍着心口对天发誓,他没做过亏心事?”
“啊?这……”
萧五啐了一口道:“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说到底还是心虚,不然他们私下里又碰头做什么?还不是想主意呢?”
萧五太太觉得他们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萧家姐弟当年就是个孩子,如今虽说算是成人了,可当年的事,查无实据,而且过去这么多年,能抹平的早就抹平了,他就算想翻旧帐,也得翻得动才行。”
他们虽然也是萧家人,可和绝户没什么差别,这世道例来有吃绝户一说,况且当年是公认的他自己败的家,他找寻谁去?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姐弟自成一派,如果稀里糊涂的倒还好,一旦认定是受害者,那就是与全族为敌。本来全族人就捆成一条绳,团结一致,就等着针对他呢,他再自己往网里撞,能有好果子吃?
萧五嘿了两声,道:“谁知道呢,去他娘的,翻不翻的,也碍不着你我的事。”
说到这儿,犹有几分心悸和心虚,又重重的啐了一声,给自己壮胆道:“咱们顶多是见死不救,可不比某些人是吃里爬外,恩将仇报……就算要遭报应,那也分个轻重,横竖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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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七老太爷那里是灯火通明,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
萧宅里,萧梦得姐弟也没睡。
一直以来,在外漂泊的人,对家的记忆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重,深重到忽略掉了阴郁的一面,只剩下温暖。
可其实回到家,萧梦得姐弟才发现,当初走的时候是家徒四壁,如今回来,尽管有了日暮带人的一通收拾,仍旧是家徒四壁。
当年能当的都当了,能卖的都卖了,可屋里的器物摆设以及一些衣裳、窗帐是都留下来的。就算多年没人住,按说除了蒙上一层灰尘,也不该有太大变化。
现在倒好,屋里全搬空了,可见他们走后,有人翻墙而入,将能用的都拿走了,就好像这里是一座无主的荒宅,任何人都可以把值钱的,哪怕不值钱的东西都据为己有。
萧梦成虽然气,可心虚愧疚,一时倒也发作不出来,只恨恨的握着拳头,趁人不注意,一拳捶在柱子上。
萧梦得反倒心平静气的多,她主动对江清寒道:“本来到了自家地盘,我们姐弟理当尽地主之谊,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不必说什么虚位的客套话。”
“确实不必,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你的感激,我也就不来了。”
萧梦得弯起唇,无奈的笑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还不起了,她可就赖帐不还了。
“无妨,愿赌服输,我自认……”
萧梦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有一种同在一块地盘,为什么他们俩说的话他不懂?他们是在打他不懂的哑谜吗?
他接话道:“七哥大气,愿赌服输,好,输也输得豁达。”
江清寒瞥他一眼,道:“我不会输。”
“……那谁说得准,一运二命……”大罗神仙也不敢夸这个海口。
江清寒眼眸一眯:不会说话你能不能不说?
萧梦得把话题兜回来:“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今日只怕又不能早睡,有些事,想请你帮着参详参详。”
江清寒看向她,温软的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