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吓得声都变了。
阮宜君咧开嘴笑了起来,她笑得乖巧可爱,然而在这种情形下,反倒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随即,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厨刀。
“啊啊啊啊啊——————!”钱氏尖叫起来,声音比待宰的母鸡还要惨烈。
铛!
只见菜刀被直直地扎进炕桌,窗外明媚的阳光落在被戗得光滑平整的刀面上,反射出令人胆颤的寒光。
“不是要在我身上划一刀吗?”阮宜君温声细语道,紧接着声音陡然转高,“现在就来划!就用这把刀来划!”
才七岁的阮承宗被吓得大哭了起来,钱氏赶忙捂住他的嘴。
“你们想坏我前程、推我进火坑?”阮宜君握住刀柄,略施巧劲,将厨刀一点一点地从炕桌里撬出来,“我告诉你们——”
她语气陡然一变,举起厨刀横在胸前,语气阴森,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表情仿佛一头狰狞的母狼,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谁敢挡我的路!我就砍死谁!你们要是让我不能顺利参选,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杀了我自己!”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虽说原主是个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性子。不过,她先前寻过一次死,已暴露出她委曲求全的忍耐之下,隐藏着怎样刚烈的性格。
因而此时突然爆发,无论是钱氏还是阮父,都觉得是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行为,并未生出阮宜君或许是撞邪了的想法,只唯恐这次是真的将她逼急了,要来一个同归于尽。
见他们被自己镇住了,阮宜君啪地将厨刀拍在桌面上,随后施施然坐下,抚了抚发髻,语气和缓道:
“阿爹,阿娘,我定是要去参选的。能不能进宫,我只看天意。可若是因为什么人故意使坏,才叫我与圣上无缘,我只怕是要疯。”
她意味深长道:“这人一旦疯了,可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言语间,她不怀好意地将目光落在了阮承宗身上,“宗哥儿,你说,阿姐说得对不对呀?”
钱氏立刻搂紧了儿子,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阮宜君轻蔑地横了她一眼,眼神嘲讽,又望向阮父,表情温和了许多:“阿爹,我若是不能入选,也就认命了,可我若是承蒙祖宗保佑,成功入选进了宫,对您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啊!”
“给张员外做妾,多得几贯钱,也不过多享受些吃喝穿用,且又能花上几年呢?还落得个卖女求财、不知廉耻的恶名。可若我进了宫,咱家就算是皇亲国戚了,便是我不得宠,那也是天子御嫔,不管遇上什么大事,都皇家给咱们撑腰,这等依仗,岂是几千贯钱能买得来的?”
阮父逐渐缓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被女儿吓得抖若筛糠、魂不附体的丢脸模样,一时有些恼怒;
正想发脾气找回些颜面来,又看到了阮宜君手边的厨刀,那刀锋的闪闪寒光,像一桶冷水将他从头浇到脚,让他再生不出半分火气来,只声若蚊蚋道:“大姐儿说得极是……”
阮宜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刀站了起来:“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那这些日子,我就好好准备选秀,家务事就都劳烦阿娘了。”
说着,她上前一步。
这个简单的动作将阮父和钱氏吓得又是浑身一颤。
阮宜君嗤笑一声,朝着他们伸出没有握刀的那只手:“还请阿爹给我钱,我好买些布料,做身新衣裳。”
阮父用手肘推了推钱氏:“给她钱!”
钱氏颤抖地从身后的炕边柜里胡乱摸出一串钱来,递给阮宜君。
阮宜君掂了掂重量,笑道:“多谢阿爹阿娘,我定能顺利入选,光宗耀祖!”
说完,她拎着厨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正房,回到自己的厢房。
将门窗都牢牢关好,阮宜君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脸上也没了方才地胸有成竹和斗志昂扬,只剩下丧气的疲倦。
宫斗文里的后宫,自然是龙潭虎穴,可阮家更是令人作呕的火坑泥沼。
相比之下,按照原著剧情进宫,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她不跟女主步凝华作对,降低存在感,就算一辈子只做个九品淑女,也能保证一生衣食无忧。
不过话又说回来,浑浑噩噩地在方寸大的院子困居一辈子,这样空虚无聊的人生,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阮宜君往后一倒,望着头顶的床帐自言自语道。
“叮!‘你好虎啊’签到系统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