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善倾向于李骁没听进去,他对自己中毒的事总是不那么用心。
他们这些小辈应当很少有人去过骞举宫,阮善怕李骁到时候不熟悉,自己先去了一趟。
找了早上僧人诵经的时候,又刚取过腕血,她小心地扶着自己的手腕。
骞举宫平日里由宫人守着,阮善有段时间没来过,正巧碰上她熟悉的小太监,阮善询问了几句,而后悄悄从角门进去。
她直奔藏书阁,这里有宫人定期打扫,当初南淮王的藏书都很好地保存着,阮善绕了一圈,画了一张地形图,又跑到外面去,将这一片宫室的位置标清楚,准备拿给李骁看。
骞举宫是南淮王的宫室,小时候阮善并不被允许到这里来,但是她当时年纪小,总有偷偷溜过来的时候,太后越不让她越好奇。
那时候太后总是沉溺于伤痛之中,脾气阴晴不定,阮善受了委屈就偷偷跑来这里哭,很想这位曾经住在这里的叔父醒过来,让他回到太后身边去,或者是劝劝太后别总发脾气。
那时候她是真心盼望这位叔父好,后来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了,哭得比太后还难过。
画好地图,元九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阮善让他带给李骁,她已经问过了,骞举宫如今不过十来位宫人,只要避过巡逻的禁卫就没事。
“藏书阁不能有明火,晚上过去的话,从门口扣一颗夜明珠就行,要小的,大的容易引人注意。”阮善叮嘱。
元九应下,揣着图跑了。
既然可以去看骞举宫的藏书,阮善也就想到和宁宫同样有,只是不多,太后于这方面不甚在意,有一些珍贵的孤本束之高阁,多年不曾有人看过了。
晚上回了和宁宫,阮善避开宫人迫不及待地跑到库房去。
一排排书架修得很高,找了半天阮善才找到和医书相关的内容,只占了一个小角落,但种类很杂。
阮善不太懂,翻出一本张行之的《行医志》,有上中下好几册。
张行之她知道,是前朝的名医,她不敢多拿,只抽出一本上册。
回去躲进被子里,借着烛光细细翻看。
这里记载了张行之行医时遇到过的众多疑难杂症,有一些治好了,有一些访遍名医也无从下手。
阮善仔细翻找,有时候看到一些病症还要疑心自己是不是也有,心里悄悄嘀咕。
翻了小半本儿,阮善终于在字缝里看见几个字:僵枝花。
她陡然精神。
僵枝花,又名僵肢花,初服无恙,半年毒发,一年必死。
下面记载明熙年间一个人中了僵枝花,只过了三个月手脚就不能动弹,不到半年便全身僵硬而亡。
说身体素质若好,毒发便会后延。
李骁的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后延十年八载。
阮善心都凉了,愣在那里好久动不了。
李骁骗她。
脑子里一团乱麻。
阮善抓住一丝希望,又想僵枝花不一定和僵虫草是同一种东西。
她爬起来,踩上鞋往出跑,想去把那几册《行医志》都找回来。
跑到藏珍阁门口,正碰上雁竹姑姑带着身边宫女从里边出来,看见她这副样子,皱起眉。
阮善一惊,立在原地。
她看见雁竹姑姑身旁宫女捧了一只匣子,一眼就认出来,那里面是两株血灵芝。
“太后又头痛了?”她着急地问。这是给太后入药的。
“是太后要赐给会慈大师。”雁竹告诉她,又打量她一下,“怎么这样跑出来。”
阮善知道自己模样不妥,低下头绞手指,弱弱解释:“我只听见一句姑姑来拿这东西,以为是太后又有不适。”
太后不舒坦了她当然会不安,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会慈大师晚间才察觉不适,这血灵芝入药过程繁琐,若想明天用上就得从现在开始准备。
雁竹姑姑没顾上再怀疑她,带着宫女离开了。
阮善松了口气,好歹瞒过去。
看了眼藏珍阁的门,她也不敢再入内取书,只能又回去翻那册书剩下的内容。
一直熬到把整册书都翻完也没有再见到有关的记载,阮善抱着书睡着,第二天醒来眼底青黑一片。
去法华阁路上,阮善让冬小到铜马殿去,告诉元九她找李骁有事。
李骁来得很快,冬小还没回来他就到了,问她出什么事了。
阮善愣了一下,有点磕巴。
路上她还想着要很严肃地问他是不是骗她了,但他来得这样快,阮善反而有点不能开口。
这事很重要,但是好像也没那么急,她想自己让冬小去传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有些担心李骁以为她故意折腾他。
“你是不是瞒着我,中了僵虫草的毒其实很严重?”阮善装出来的强势,心很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