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深深看了贺琅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奔向了洞口,此时石门已下降过半。
守藏人徒然发狠,几息之间逼得彭万山与贺琅连连后退,转眼间便上了岸,直直地向石门方向而去。
彭万山神色一凛,原本挥向守藏人的长剑凌空划了个半弧挑上了锟山剑,一发力竟震得贺琅连退几步,而后抬剑挡住了守藏人下刺的长戟,他头也不回地对贺琅道:“你先走!老夫顶着!”
贺琅稳住身形,剑尖指地,却未后退半步,提剑便要上前,彭万山连错几步挡住贺琅,道:“快走!你在这只会碍老夫的事!”
彭万山一发力将玄冥戟直掀而上,又道:“老夫心里有数,赶紧走!别挡老夫的路了!”
贺琅略一思索,后退几步,眉头紧锁地应了声“好”,转身钻进了洞口。
与此同时,两人打斗的身影越逼越近,而石门已下降大半。
众人心口都提着一口气,这个不知善恶的老头,不久前还一副随时要跟他们打起来的轻浮模样,现在却挡在外面舍命护着他们,要说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年轻的江湖儿女们都有一腔侠肝义胆,生死关头谁也没有害怕,可是让一个老头保全他们,他们的少年意气其实是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的,他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犹豫不决是因为他们都有彼此要守护的人,只凭这一点,彭万山便输了。
人为私心所累,他们在一往无前的年纪会因为畏惧而止步不前,没有人永远无私。
舍生取义也要有所取舍,人总是英勇又自私。
但彭万山不在乎这些,从见到贺琅的那一刻起,他忽然发现过往的光阴如同浮云般一吹就散,已经不值一提了。他所丢失的年少,那些年抬不起头的自卑,他通通不想再追究。
现在,他只想酣畅淋漓地放逐自己的灵魂,再重活一次少年狂气!
什么仇什么怨,什么爱什么恨呐,他该尝的不该尝的都尝了个遍,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他后半生追寻的财富名利,并非心之所向,不过是他枯槁人生中所能给予自己的一丁点慰藉,而事实证明,这一切也皆与他无缘。
人生在世,还是得过且过的好啊。彭万山想。
眨眼间,彭万山与守藏人缠斗的身影已在近前,彭万山的灰衣布衫多处被血迹染红,出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守藏人仍是不知疲累,招招致命。
彭万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一道道伤口汩汩而下的血液斑驳了地面,甚至有几滴血液飞溅到了古佛的金身上,玷污了神圣又彰显了恶魔的丑陋。
面对愈杀愈猛的守藏人与越来越低的石门,彭万山心只逃命无望,他一把老骨头死就死了,不能再连累这帮孩子了,于是他拼死挡在洞口前,不能再让守藏人靠近一步。
然而就在石门快要落地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猛地窜了出去。
莫栀忽地就地滚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的骨刺高高举起,在守藏人一脚将彭万山踹倒还未来得及反应剧变的刹那,拼尽全力,将内力凝于手腕,狠狠地将骨刺扎进了守藏人的心脏!
在守藏人轰然倒地的那一刹,莫栀一把拽出了他腰间的寒磁索,在石门落合的最后一霎,她顺势一滚滚进来石洞,顺带将彭万山一起拉了进去!
然而守藏人并没有垂然毙命,他用长戟撑住地面,转瞬便犹如幽灵般站直了身体,他对插在自己心口处的骨刺视而不见,仿佛那致命的利器并不存在,也不顾顺着袒露在外的骨刺汇成小流而下的血液,他豁然挥起长戟,一把斩下了还没被完全拉进去的彭万山的一只手!
与此同时,石门完全落合,将守藏人隔绝在外,而那只被瞬息斩下的手掌还在地面上瑟瑟地抽搐。
彭万山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握住右腕,疼得几乎痉挛,声音卡在喉咙里喊也喊不动,叫也叫不出,只剩下不成调的呜咽与涔涔而下的冷汗。
莫栀愣在一旁,半晌动也不敢动一下,看着秦怿冲上前给彭万山止血包扎,整个人都在恍惚,直到彭万山面色灰败地靠坐在一旁,她还茫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只是手中紧紧攥着寒磁索。
程莠有些担忧地看向莫栀,刚刚莫栀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行为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又见她此刻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便行至她身旁,想把她扶起来。
怎料她刚弯腰,手还没碰到莫栀,却见莫栀倏地瞪大了双眸,看向了石门的方向。
下一刻,只听“咚!”的一声,石门也跟着抖了抖,沙石簌簌而下。
紧接着便是一声连着一声的撞门声响,扩散不开的声音在石洞里久久回荡,震得每一个人都头皮发麻。
程莠警觉地握紧了金羽刃。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死死地盯着石门。
整个石洞仅石门两侧的石壁上有烛台,微弱的烛光只能照亮石门前的方寸区域,事实上,众人皆不清楚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