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一整夜没回来了,平日里戏班没事的时候她都上街上卖花,天一黑人就会回来的。可这已经过去整整一夜,再加上今日一整个上午了!”
“她一个小姑娘家,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嘛!”
平德恨铁不成钢很地哼了他一声,将长衫一甩,中气十足道:“我能不知道嘛!但是戏班里的那些孩子们呢,他们不是孩子吗!他们怎么办!他若是黄家班散了,他们要到哪里去!”
黄英武低着头久久沉默地不说话,年幼的阿和不明所以地看着争吵的两人,他怯生生地拽了拽自己父亲的衣角,弱弱地问着:“父亲,阿姐会回来的对吧,她昨日出门前还与我说要给我买糖人回来。”
围观的路人中有位妇人于心不忍,她插口道:“不过是一处死物,哪有活人重要。您快些去将女儿寻回来,往后再重组戏班就是了。”
黄英武一听,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焕发出生机,“对!对!对!”
平德见他一脸魔怔的模样,横眉冷对那个妇人指着鼻子骂了几句后,愤然道:“你若是执意不改,那我便带着弟子们另起炉灶!这往后,偌大的上海滩里再也没什么劳子黄家班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被平德骂的妇人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不识好人心后,便不再自讨没趣边走边骂着离开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师兄弟二人背道而驰而告终。
黄英武挎着包袱带着阿和,与平德带着身后一众弟子们泾渭分明,两方人马沉默地站在在落日挥洒的余晖之下。
看了最后一眼彼此相伴多年的人,黄英武抱着阿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的寂寥与落寞。
站在平德身后,心思比较敏感的女弟子,没忍住微微地啜泣了起来,她擦拭掉眼中的泪花大喊道:“师傅!我们等你回来!”
廖越彬和梁又晴各自派来找人的人马隐匿在人群之中。
两方人马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直到平德带着人走了,他们才回去复命。
黄英武带着阿和歇脚在一家最便宜的客栈里,除了第一日他去警局将大洋给了那位允诺帮他寻人的警卫后,一连好几日都是一幅焦急寻女的姿态。
他这般不思饭不想的模样终于在十天后彻底打消了梁又晴与廖越彬的疑虑。
廖越彬才终于相信,那个名叫黄晓槐无辜的少女,无声消失在了那夜的黑夜里。
他心中或许是有那么愧疚之意,可习惯了仰着头走路的人怎么会因小小蝼蚁的生命而久久低下头怜悯呢。
不出三天,便又恢复了如常。
这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最终是跌落至何处都再也与他无关。
......
止桑第二天在戏班众人愁眉苦脸之际,便将自己打扮地光鲜亮丽地前来与平德谈生意。
她嚣张跋扈地大小姐做派没人会将她与之前的纯真烂漫的黄晓槐放在一处作比较。
之所以是第二天才来是因为她去找人替她伪造了一个新身份,即从北城和男子私奔而来的,却在半路上被抛弃的大小姐。
大小姐突发奇想,想要听戏,但又不想与他人同座,于是便将整个戏班买了下来。
嘴硬心软的平德将戏班最后的积蓄都给了自己师弟,此刻正愁着揭不开锅怎么养活这一班子的大大小小,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与止桑签订了一份协议。
至此,止桑成为了他们的少东家。
新来的少东家,财大气粗,很是嫌弃这落败的院子与光景,于是挥手雇了一队人马,重新翻修这座院子。
戏班里的人跟着少东家水涨船高,从巷子深处的院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小洋房里。
这可让戏院周边的店铺老板们眼红的很。
每当止桑出现前来查看翻修进度的时候,她身边都围着不少谄媚的老板们,恨不得自己也能搭上这股东风。
许是坊间对这位北城来的大小姐的交谈太过频繁,入了在百货商场购买东西的梁又晴耳力。
知晓两人交易的梁又晴,这段时间并没有因这十来日里一直没有消失在城里的黄晓槐的消息而放下心来。
隐约之中,她觉得将这个所谓的跟男子私奔被抛弃的大小姐,而是有极大的可能会是前段时间查无此人的黄晓槐。
等回到家中独自用完餐后,梁又晴敛眸思索了几番,她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目光冰冷:“丁来,找几个身手好的弟兄们,明日晚些时候和我一块出去一趟。”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丁来应了声是,随后转身离去。
等出了梁又晴的视线后,他便抬腿飞奔,沿着楼梯而下,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洋房里。
......
深秋之际的黄昏后,天色变得极快,不一会狂风便开始肆虐,夕阳早早地躲在了厚重的云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