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被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向止桑。
她认得止桑,是今日打赏最为阔绰之人。
于秋惊讶且疑惑,脸色有些茫然,不确定地问道:“这位小姐?您没说笑罢,要招揽我们这班戏/子为您干事?”
习武之人耳力不差,附近收拾家伙什的都听见了于秋的声音。
还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便放下手里的事走到了于秋身后,各个凶神恶煞。
阿和有些害怕地躲在止桑身后,扑闪着鹿眼抿唇惴惴不安地紧紧攥着她的裙子。
止桑察觉到了他的惧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低语地说了一句没事。
她看了一眼站在于秋身后的几位壮汉,脸色未有丝毫变动,开门见山道:“女郎不必妄自菲薄,方才那一手耍大雀很是漂亮。”
“听女郎口音你们并非本地人罢,眼下天气只会愈冷,靠着打赏过日子始终不稳定,初来乍到还是寻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更为妥帖。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岩庵街47号寻我,我这份差事倒是很适合弟兄们。”
于秋还在思索这话中的真伪,站在她身后八尺高,四肢健壮,穿着短打的男子率先发言,“什么活适合我们这帮大老爷们的,你可别见我们班主小便想诓骗她!”
说罢他便要伸手去推搡止桑。
止桑认得他,是刚刚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那位兄台。
她也不恼怒也不躲避,等他鹰爪般锐利有劲的招式袭来之时,这才微微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手腕,与他满脸憋红,忍着痛意的窘态不同,她一脸风轻云淡。
随之“咔擦”一声,手腕微微转动了半圈被折下。
止桑收回手,不顾男子的倒吸凉气之声,在裙摆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垂着眸子淡淡道:“这位兄弟,火气太大,莽然行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哈哈哈,女娃娃好身手!”
伴随着一阵洪亮的笑声,一位神采奕奕的古稀老人迈着矫健有力的步子而来,只见他身材壮硕,腰背挺直,布满沟壑的脸庞上泛着红润的光泽。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在浓眉下闪烁着慈祥的笑意,令人倍感亲切。
他走到壮汉身旁,替他将折了的手腕接了回去后,这才边捋着下巴上银白的胡须,边走到止桑跟头。
“女娃娃教训的极是,阿东他行事确实毛躁了些,刚刚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说罢,站在一旁的于秋双眼闪烁着亮光,拽住老者的衣袖,甜甜的喊了一声“啊爷!”
老者刚刚露的那一手着实让止桑眼前一亮,于是她耐着性子,又同老者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阿和打道回府。
等两人过了拱桥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老者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朝着不解的众人笑眯眯道:“可别小瞧刚刚那个女娃娃,她身上的内力可比你们这些个深厚多了,阿东俨然是被手下留情了。没想到此次南下竟会遇到如此奇人,妙哉妙哉。”
他顺着自己的胡子,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出两道精光,转头看向正在搬箱子的孙女,“小啊秋,明日得空了,你领我一同去那女娃娃家会一会。”
于秋毫不费力地将诺大的木箱子搬到木板车上,对老者的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地应了声好。
......
朝晖透过薄雾,斜斜洒落在大地上,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将整个天地照亮。
晚娘在花园中摘着绿叶丛中缀着的碎金,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让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哼起了乡间小调,脑中盘旋着一会是将桂花做成桂花糕好还是酿成桂花蜜好之时,门外的叫喊声吓得她一个激灵,挎着的花篮跌落在了地上。
她撞着胆子,迈着碎步往大门走去,看见是阿东后,这才松了口气。
“阿东,是你啊,方才吓得我一跳。”
说罢她便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才替他开了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少东家可还未回来。”
阿东兴致冲冲的脸色一听便愣了下来,挠了挠头,呆呆道:“啊?哦,对!瞧我这记性,给记岔了,那我明日再来罢。”
晚娘连忙出声唤住他:“唉唉唉,来了那便用了早膳再走罢,怎地这般匆忙急着走。”
只见阿东离去的背影传来他洪亮的回答:“晚姨不用啦!我回去再吃就是!”
这头晚娘还在落寞着今日又是自己一人之时,门口传来了汽车行驶的声音。
她探出身,瞧见是止桑的车,连忙喊住走了不远了阿东,“阿东!阿东!少东家,回来了,阿东!”
见阿东依旧没听到一般,她鼓足勇气第一次踏出院门,小跑追着他放声喊。
晨间的冷风扑打在她的脸上,她却不觉得冷,反倒觉得痛快极了。
过往那些压在心底的芝麻烂谷子的事在一声声竭力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