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就真这般甘心?难道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狄清嫁与他人?她可是等了你整整十年!十年!”
提起狄清,庄云寒的眸中软下了几分,那双深邃的瞳眸中噙着些微微的光华,流转起无尽的温柔。
他背着手,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朗月,声音淡然飘渺,带着无奈与微凉。
“十年,我何尝不是等了十年呢。”
“可这十年,我等来的是什么?父皇的偏心?皇兄的施舍?还是额娘的步步紧逼?我累了,念念,我累了。”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就像你,想要登上那凤位,坐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般,如今我只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皇宫,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岂不美哉。这座皇宫早就已经肮脏不堪了,多呆上一刻,我便要窒息一刻。”
林念念眼里满是对他这般弱懦逃避模样的愤恨与不屑,“庄北寒,你就是又自私又胆小的丧家犬!”
庄北寒顿住脚步,回头看像她,眸光幽深,并无恼怒之意,反而隐含笑意,“念念,往后你便知道这座红墙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本王知晓你同狄小姐情同姐妹,见不得她受一丝委屈。你且安心,皇姐应允本王,日后定会替狄小姐觅得一位如意郎君的。”
“今夜一别,往后也不知再见是何时了,表兄在此,先祝表妹早日能爬上那位置。最后,同你提个醒,眼下,你还动不了那个人,除非你做好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准备。”
说罢,晋王不再留念,同林念念擦肩而过,就算被她骂的不堪入耳也未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听了这一出戏的止桑只觉信息量有点大,还需要多谢时刻理一理脑中有些混乱的人际关系。
等林婕妤骂人之声渐渐减小,以至消失之际时,止桑才敢松懈下来恢复往常的呼吸。
别说,这位晋王耳目还真灵敏。
方才要不是她动作快,往假山里又往里挤了挤,差点就要被抓到了。
“啧啧啧,没想到本宫那懦夫傀儡弟弟同林婕妤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假山旁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冒出了一位女子,只见她右手托着莫约十二寸的竹烟杆,细细的烟草焚出泛着星光点点的哑火,红雾似自期其间染出,袅袅的白烟朦胧地罩住她的面容。
待烟雾吹散后,她的面容暴露在止桑眼前。
她身着一袭绛红色的罗长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体态修长,在绮罗珠翠的百花园之中,宛若怒放绽然的一树海棠。
挺直的脊背有些单薄却又带着桀骜难折的孤傲之意,随着颈微微弯下,吸了一口烟杆,从她耳畔掠过的墨色忽地变得生艳了起来,双目如星复作月,肌若凝脂气如幽兰,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只见她笑着探出身朝假山内看来,另一只手中还拖这一个血迹斑斑的黑衣人。
红唇轻启,“哟,没想到这还藏了只听墙角的小鸮呢。”
止桑记得这张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的脸,也记得这道懒散的声音,是那日的轿中之人,也是那日殿试之时同太妃娘娘叫板之人——当今天子的皇姐,长公主殿下。
她在心中暗自诽腹,长公主何时来的?听她之前的话语,好像也是听了不少的墙角。
见止桑并未被他吓到,仅是淡然地朝他行礼喊了生长公主殿下,庄青衍倒是对这个小太监高看了几分。
他将烟斗转了个方向,用细长的烟杆挑起止桑的下巴,四目相对的电光石火间,两人却莫名觉着像是过了万年之久一般。
假山旁的木芙蓉开的繁盛如雪,微风习习,白色的花瓣簌簌飘落而下,坠入两人之间。
见着眼前小太监脸色蜡黄,全然配不上那双琉璃般剔透的双眼。
庄青衍垂下鸦羽般的长睫,微蹙柳眉啧了一声后道:“赶紧给给本宫把脸上那玩意洗干净了,碍眼的很。”
随后他风眼微抬,曼妙的眸光中盈满了笑意,扔下手中的尸体,将止桑的巧士冠打落在地,莞尔道:“哪个宫的,胆子这般大,晋王的墙角都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