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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到死巷子时，宋正知垂着眼皮眨了眨眼。
好像是没什么意外的转过身，看着外面围堵的七八个男的和中间的人。
宋正知低着脖子，长长地“哈——”了一声，正肩对上逆着光源的人。
“我说今天是怎么了。”宋正知抬手摸了摸耳朵，看着柯珹扯了下嘴唇，“哪哪儿都给我添堵。”
他的表情一脸无所谓，好像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又像是许久不见。
宋正知的目光在柯珹的脸上徘徊，皱皱眉，或许是柯珹的某个面部器官长得让他特别不满意。
谁先动的手，并没有那么重要。
好赖走不出这条巷口的人已经明了。
宋正知摁了下传来剧痛的胸口，被打断的呼吸僵住又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吸进救命的空气。
不论是谁打，他都看着柯珹笑，嘴唇红的像厉鬼，越笑越开心，直到喘不上气。
宋正知刚开始还能站着，顶着轰鸣的大脑挥拳，强力的脚尖踹上宋正知的腹部，肋骨可能是断了。宋正知在剧痛之下，发出沉重的闷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变得麻木又刺骨。
宋正知趴在地上，手边按着的是自己吐过的污秽不堪的地面。他有些意识不清，感觉四周很冷。
一只手抓住他头顶的头发，宋正知梗了下脖子，抬起眼睛，盯着面前倒置的脸，缓缓说：“我不会和解的。”
男生听到这一句，像是忍了很久，笑出声： “好啊，你想要多少，就朝着这个医药费打。”
柯城放下宋正知湿漉漉的脸，从衣服里拿出张湿纸巾擦手，揉着皮肤缝隙里的血迹，慢悠悠的说：“没跟你和解啊，你要问她和不和解。”
她。
宋正知瞳孔微缩，刚才闭着的眼睛清明了些。
“你下套！”宋正知向地上唾了一口，让口腔里没有杂物再挡着他说话，“卑鄙。”
柯城对以前还是现在的他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现在了，仍保留着耐心给满脸怒气的宋正知，“卑鄙无耻的是你，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打死你。”
裹在浓重空气中的那一眼，宋正知真的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杀意，即使疼痛渐渐麻木，但五脏六腑要裂开的感觉清晰入骨。
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救护车的声音的时候，地面上，宋正知胳膊拽着的那块布料离开。手指紧紧扣了空，他的头动了动，下意识地向有光的地方，前面看。
刺眼的白，宋正知下意识闭眼，又睁开。
看到那晃动的白在光的地方停下。
因为眼前看不清，宋正知用力咬破唇，模糊的地方一点点的变得清晰明了——白色羽绒服，以及远远的，沉默的眼神。
宋正知抬着头，因为努力的眯起眼睛，眼睛的位置传来刺痛，看清前面的人。她白皙的脸不被任何事物遮挡，头发梳在后面，琥珀色的眼越来越清透，淡到没有任何的感情流动。
普普通通的，好像只是放学路过，在巷口看到了一条可怜的狗而停留下来。手还在羽绒服里揣着，干干净净，因为好奇心而驻足。
只是可惜，她眼里没有好奇心。
看的也不是一只可怜的狗。
所以没有怜悯。
“……”
宋正知想过很多，很多要张口说的话。抬起的手似乎想碰触楚末的脚。
可是他们太远了。远到楚末仅仅是路过。
远到——宋正知看到她迈动的腿，白色的羽绒服衣摆，然后，和他眼里瞬间消逝的颜色，突然喘不上来气的胸口。
宋正知好像又感受到肉的疼痛，无比清晰，无比汹涌。
她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或许他们早已无话可说。
感知这一刻从四面八方而来，痛觉和灵魂都争前恐后地要将对方扯出来。
错了吗。
从开始就已经做错了吗。
楚末眼里的颜色，楚末的警惕，楚末的厌恶，楚末的不屑，楚末的惊恐，楚末的害怕……楚末的孰若无睹。
以前困在他情感里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都找到了突破口，即使是撕裂的那一道小小的口。
宋正知眼里一片血红，面白如霜。
被救护车的人抬上担架的时候，宋正知偏了偏头，定定的盯着刚才那个地方。
地上卷起白色的飞雪，混沌间，车门在他眼前落下的那一刻。
他已经放不下了。
宋正知没有楚末就不行。
但楚末不爱他。
永远都不会爱他。
他习惯了不用去顾及他人的感受，习惯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简易轨道，不必拥有那些可怜人拥有的共情能力。
任何事情于他是唾手可及，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