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枝先去云暮山。
云暮山擅炼制丹药法宝。
与培育珍卉灵兽的菏谷,守护灵塔圣地的中洲合为中立地界,不掺合云京十二洲朝代更迭、争权攘利的动荡纷争,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不站队,亦不树敌。
中洲受限于灵塔圣地归寂者多为各洲大能,多少沾亲带故,被称为云京第十三洲。
云暮山、菏谷完全没这种烦恼,是真正遗世独立的方外之地,不会帮云京十二洲追捕她。
万枝想恢复修为,可去往云暮山寻药。
可棘手的是……
万枝受伤,虚弱到无法传讯,又无灵兽坐骑,不可能踏破虚空、腾云驾雾移至云暮山!
万枝遥望浮生河上游。
世人不知云暮山所在。
可云京十二洲各大君主、以及为各洲效力的各大宗门派别却一定知晓——
云暮山屹立于浮生河上!
很可能有人猜到,她会奔往云暮山、菏谷。
他们操纵不了云暮山、菏谷,最可能做的事,便是在云暮山、菏谷外,设下重重埋伏,对她围追堵截。
万枝不能沿浮生河水路,乘船溯流而上。
稳妥之法是寻一只灵兽,速度更快,也更隐蔽,倘若真遇上围堵,更易逃脱。
灵兽不难寻。
万枝要的跑跑路的低阶灵兽,十二洲都有得卖,比普通马驹稍贵一些,专供富家子弟玩稀奇。
流芳华街这种穷奢极侈的地方,一定有店卖灵兽。
可难的是……
灵兽不是寻常物,凡人买卖不常见,这几日更容易被注意,万枝不得不谨慎。
她想到了金玉堂……
杀人越货都能做,买一只灵兽不难吧?
金玉堂,名副其实的金楼玉匾。
在流芳华街上一幢幢气派奢华的楼宇间,仍然豪得很醒目,聚在底下的人群熙熙攘攘,万枝站在街边,远眺金楼上龙飞凤舞的金玉堂三个大字,瞥一眼拥挤不堪的人群,心中慨叹:生意真好。
万枝选了一个行人。
给他银子去金玉堂,委托在落日前买回一只灵兽,交代他不能透露她,而后进入斜后方的茶楼等待。
茶楼伙计引万枝上了二楼,按照万枝吩咐,近窗给万枝安排了座儿。
茶楼离金玉堂不远不近。
二楼的窗边视线绝佳,正对金玉堂大门。
万枝意外看见那人挤过重重人群,进入金玉堂。
于是万枝问给她上茶点的伙计:“那儿聚这么多人做什么?闹事?”
伙计探头瞄了一眼,笑道:“不是!那儿是金玉堂,金玉堂门口,谁敢闹事啊?今儿有一位土财主,在那儿设台悬赏,赏金高得吓人!这些人凑热闹呢!”
设台设到了金玉堂门口?
万枝来了兴致,问道:“土财主是谁?悬赏多少?金玉堂不管?”
伙计指向人群中央一位彪形大汉:“就是他!一大早就来了!找什么山舆图!金玉堂赶不走,比金玉堂的人还凶,嚷嚷‘金玉堂没本事,做不成这桩买卖,眼红别人?’,吵了点,架不住人大方啊,说得出那什么山消息,听着靠谱的就给钱,没人愿意走啊!赏金每过半柱香追加黄金百两,已经上万了!拿不到钱,凑个热闹也不想走啊!”
舆图?
又是舆图?!
万枝半蒙半猜:“云暮山?”
伙计大声道:“对对对!就是这名儿!”
万枝又看一眼大汉,大汉站在草墩子上,左手叉腰,右手朝着人群指指点点。
万枝越看,越不信:“确定是他?”
“是啊!就是他!”小二肯定道,“我看到他掏钱了,从挂在他腰上的包里面掏出来!十两啊!洒水一样!您看他腰上的包,那么一大包,全是钱!”
万枝看向大汉腰间,系了一个大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装得不少。
伙计羡慕地念叨:“得装多少银子啊?”
万枝啜了一口茶,没有应声。
大汉掏钱不假。
可那大汉衣着布料粗糙,唯一精贵的用料是腰间装银钱的那个包,一个肯出价上万买舆图的土财主,不至于厚包薄衣吧?
万枝的视线在人群内梭巡,又朝两边望了望,果然在几丈外的参天古树下,看到了一把同色的伞。
伞面颜色嫩绿,比树梢的枝叶浅一些,往下盖得很低,与堆在一旁的石块持平了,树荫、伞面、石块遮挡了一大半,露出一晃一晃的黑靴靴尖,隐隐一点,看得见金丝银线的烁烁光芒。
万枝看一眼便笑了。
柳公子。
金玉锦绣、挥金如土,光凭一点晃来晃去的靴尖,便让她认出他来,也算是独一份了。
他搬一把椅子到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