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和息芸一前一后走进庭院,花园里,假山林立,花木繁盛。
小夭停步,转身回头,望向息芸,“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反反复复地想,终于想通了一件事。”她顿了顿,“我不能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从前是你,现在是玱玹,以后也许是璟,也许是别人。”
“我总希望能成为你们的第一选择,却不知道,期望过高,失望则大,而你们,也是会累的……”小夭苦笑,“设身处地的想,你尚且不一定是我的第一选择,我又怎么能苛求你全心全意的支持与托付呢?”
“所以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的无理取闹、爱耍小脾气、不安和多疑……”小夭话还没说完,息芸轻轻抱了抱她,一如清水镇时涂山璟不战而退时,静静陪着她。
这边辰荣府,两人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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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承峻关,玱玹与魏婴生死对垒。
数年前,魏婴横空出世,西炎连失两大雄关开始,西炎王就已经有感于这场战争必定历久弥坚,却也没想到,当年魏婴势如破竹,而如今,西炎为了反攻承峻关,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这城池关隘几乎沦为了战场绞肉机,搭进去不知多少热血男儿。
玱玹这次出使,踌躇满志,满心想着,借此机会大展身手,让祖父见识到自己的能耐,与五叔七叔那两个倚靠祖辈庇荫的庸碌之徒截然不同。
玱玹早年寻找小夭时,也曾混迹过军营,经历过军旅生活,他能吃苦,总能赢得军中将士的好感,他原以为这次出使会驾轻就熟,却没想到,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战争,比起以往那些,西炎单方面压制对手的顺风战,这场战争,你来我往互相厮杀,残酷的可怕。
刚来前线那会,他秉持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自信,竟然去承峻关下劝降辰荣军,魏婴五箭连射,射穿了他四肢的衣甲和头上的冠冕,承峻关守城士兵的呐喊犹如山呼海啸,箭矢虽然未伤他分毫,却令他倍感屈辱。
玱玹原以为比起自己统帅大局、谋算人心的能力,个人武力根本无关紧要,但魏婴不同,天下人都知道,时势造英雄,大势不可逆,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可魏婴偏要英雄造时势,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最重要的是,他做到了,他如同这天底下最璀璨的将星,将光耀千古。
玱玹眼见辰荣上下一心,几无可乘之机,于是开始想办法劝降百黎族,百黎族人神出鬼没,与辰荣军互为犄角,破了西炎军围而不剿,打消耗战的策略,既然辰荣无可撼动,就另辟蹊径。
玱玹派手下去打探百黎妇孺的消息,不久后,得到“眼睛”的回禀,玱玹看到那熟悉的地名,愣了片刻。
清水镇。
禺疆和范闲正在田间漫步。
一年多以前,禺疆刺杀玱玹,范闲现身相救,不慎受了箭伤,虽然及时拔除箭矢,毕竟箭伤太深、脏腑有损,在加上两人又被西炎通缉,为了不牵连家族,禺疆没有返回皓翎,反而带着范闲来到了三不管地带清水镇,这里鱼龙混杂,最好藏身,而且医药业和铸造业异常繁荣,也方便为范闲治疗。
来清水镇一年多,禺疆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看着田间忙碌的老农,还时不时上去搭手帮忙。
要禺疆说,这清水镇,实乃人间天堂,这里人情温暖,本来还有饥馑之灾,毕竟土地肥力有限,大荒无论哪里,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往往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没想到他们来到清水镇后没多久,一位女医师带着她的族人也迁徙到清水镇旁的深山之中,她改善了粮种、农具和耕作方式,在水稻和粟之外,这位医师又传播了一种新的粮种——麦;将原本的直辕犁改造成了曲辕犁,还发明了水车,并推广休耕轮作的方式保护地力……
这个女医师简直就是辰荣王再世,清水镇的居民都对她赞不绝口,更重要的是,她无偿为百姓诊治,定期义诊,还治愈了范闲的箭伤。
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禺疆已经和清水镇的众多居民一样,对这个来历成谜的女医师心悦诚服,平常也经常照拂她的族人。
这日,禺疆和范闲来到清水镇旁的深山中,送些时下的瓜果蔬菜聊表敬意,一进入众人的聚居地,禺疆已经感觉到今日的气氛很不寻常。
营帐中,锦觅浏览着翀送进来的书信——西炎玱玹,还真是哪都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