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时,母亲推门而入,困顿又迷茫地钱乃于瞬间打起十分防备,连带着坐直了。
四目相对,脸上的不自然都很尴尬。
母亲缓缓靠近后,在钱乃于警惕的目光中,无意识地从凌乱的桌子上拿起什么,又发觉了别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张嘴说什么。
“有事?”
听着钱乃于并不恭敬的冷淡语调,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母亲婆挲着拿到手中的保温杯,自言自语道:“你这个杯子不错啊,给你弟弟吧,正好他用得上。”
“放下。“钱乃于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声音冷硬着:“有什么事。“
“你什么态度?”母亲即刻厉声呵斥道:“有你这种态度和长辈说话的吗?”
钱乃于不想和她纠缠,低声道:“那是我的杯子。”
“什么你的杯子?你怎么这么自私?给你弟弟能怎么样?”面对钱乃于的退缩,母亲偏偏还要咄咄逼人的纠缠:”你那么多杯子,不是用不上吗,给你弟弟一个能怎样。“
钱乃于开始觉得头痛:”到底什么事。“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么多年来母亲找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为了钱。
“我要用三万块,你有没有,先借给我。”
母亲说的理所应当,钱乃于的心没有止境地一直滑落深渊。
“我没有。”
“你不是有信用卡吗?把钱刷出来,我又不是不还你。”
钱乃于不敢置信:“我不是刚给你转了两万吗?怎么又要动我的信用卡?”
“你弟要上学要补课啊。”母亲理直气壮道:“再说,这个月办事喝酒的比较多,礼金已经随了大概两万多了。”
“我没有钱。”钱乃于拒绝的斩钉截铁,得到母亲一脸的不耐烦:“又不是不还你,你斤斤计较什么?吃家里住家里的,白眼狼。”
“你每次都说会还我,哪次还过吗?”钱乃于悲凉道:“小到几十块,大到几万块,你哪次还给过我?”
“我就是借钱应应急啊。又不是不给你。”母亲继续道:“再说,下个月范哲文结婚,至少也要准备出五千块。”
“你要那么多干吗?给范哲文礼金那么多?”钱乃于腾地站起来,气急败坏。
她这个年纪了,就算不想着存钱买房买车,总要想着置办两件像样的首饰或者衣服,但是母亲从未为她想过。
“我要买合适的衣服。再说,到时候老朋友什么的聚聚,不也是要吃饭吗?总不能一套衣裳穿来穿去的,寒酸不寒酸,丢脸。”母亲摊开手,说的振振有词。
“你什么时候还给我过?”钱乃于头痛的几乎要站不住了:“别就盯着别人家的好处,觉得什么好东西都应该给他,自己家的日子已经不是好日子了,还要对标别人家的好日子过,这日子怎么能过下去?”
想到这里,钱乃于忍不住一肚子的牢骚,弟弟每月的补课费已经要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了,自己赚钱也并不容易,而扔进水里的钱连个声响都没有,难免有怨气。
“现在情况和你小时候不一样了,你看谁家不补课的?”听到提起了弟弟,母亲的情绪瞬间失了控,口不择言的开始:“就是你鼠目寸光的,难怪没有人愿意找你打工。”
钱乃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不,她应该就是被自己的母亲羞辱了。
和前男友分手回来的几个月里,钱乃于打不起精神去工作,整日里窝在家里不吃不喝,暗自神伤。
在手里的积蓄都被母亲以各种理由要走后,再也要不出钱,母亲恶狠狠地要她去办几张信用卡,却被她拒绝。
母亲色厉内荏地恐吓着:“你要是不给钱就滚出去,这个家里容不下不干活没有价值的人。”
刹那间,心宛若被什么捏住,像是要捏成垃圾桶里的被捣碎的菠萝。
看见钱乃于脸上的不敢置信,母亲得意洋洋的乘胜追击:“看看你这副鬼样子,难怪没有人愿意找你去上班。”
当时的钱乃于黯然神伤,躲在屋里好几天没有出来过。
但又能如何呢,无人问津。
钱乃于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很确定的是,自己的父母并不爱自己。
他们对自己,甚至没有对陌生人的怜悯。
她曾用很多年证明自己没有被爱,用很多年接受没有被爱,很可悲的是,依然跳不出去。
“再说,他又不是不肯学,既然肯读书为什么不给读书?”母亲语气里难掩骄傲:“哪像你,就考个二本。”
弟弟只是上个高中,就开心的像是上天一样,高考要是考上了父母心仪的大学,又要如何的夸口炫耀呢。钱乃于不敢想象。
即便弟弟不在家 ,她也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关心着弟弟在学校的一举一动,热烈地讨论,兴奋的关注,却从未关心过这么多年里,她赚